夜寒欺负人的手段,阮青枝没有太多机会见识到,阮碧筠却已经早早地知道了。
这么冷的天,金栗园外竟然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一见阮碧筠出门立刻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阮碧筠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转身逃回门内,不料金栗园的小厮看也没看她一眼,“哐啷”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百姓仿佛得到了某种鼓励似的,争先恐后地扑到了阮碧筠面前,七嘴八舌高声质问:
“阮二小姐,听说西北军根本不接受捐赠,所以您所谓的卖画筹款,是不是在打着西北军的旗号哗众取宠?”
“不是哗众取宠,是招摇撞骗吧?好好的卖画不说卖画说筹款,是不是胭脂水粉钱不够花了?”
“阮二小姐,您今天私下来探望厉王殿下是何用意?听说青阳郡主也在,所以您二位是打算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吗?青阳郡主答应吗?”
“不能吧?别说青阳郡主不答应,就是厉王殿下他也未必肯啊!殿下与青阳郡主患难相扶情深义重,他岂是贪色薄情之人!”
“阮二小姐,您这么晚出来,金栗园怎么连个送客的也没有啊?您该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
“百般讨好,亲自送上门去,然后被赶出来了吗?昔日众星捧月的阮二小姐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
人声喧喧,一路从金栗园门口追着阮碧筠到了路边。
阮碧筠自幼是被人当凤凰捧着的,所到之处从来都是笑语欢声;即便是在她耿耿于怀的前世,她所遭遇的最多也不过是冷淡而已。
她从不知道,陌生人的嘴里竟可以吐出这么多这么多的恶意。她不认识他们,可他们的架势简直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去,然后再狠狠地碾上几脚,让她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阮碧筠没有力气也没有胆量跟人对骂。她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回头看向金栗园的方向。
她深信,眼前的这个局面都是阮青枝带给她的。明明她阮二小姐才是金凤凰,明明阮青枝才应该是被踩到泥里的那一个,是谁把尊卑颠倒过来了?
上一世已经踩着她过了一辈子,这一世她绝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重演!
“阮青枝,走着瞧!”阮碧筠咬牙恨恨,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
但是等她发完了狠转过身来的时候,那一肚子怨气就尽数化成了恐慌。
马车,不见了。
她今日到金栗园来,原就是为了让全城百姓都知道的。为此她特地让人在马车上挂了两盏写有“阮”字的灯笼,十分醒目。
而此刻,金栗园门前的街上除了乌泱泱的人以外什么都没有。别说马车了,连牛车驴车都没有一辆。
阮碧筠慌了。
她相信车夫老田老实本分,绝对不会不经她允许私自将马车赶走了的。所以到底是谁胆敢赶走相府的马车?
难道是父亲或者祖母下的命令?她在出门前是跟父亲争执过的,阮文忠那老东西最近也不知是怎的竟然转了性子,听说她要来金栗园立刻不依,吵闹着要阻止,显然是已经被人灌了迷魂汤,改换了立场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阮青枝那个妖孽。
所以,她就活该受委屈、活该连马车都没有、活该回不去家吗?
阮碧筠越想越委屈,眼中泪珠儿滚滚而下,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可是这街上男女老少几百人,竟没有一个肯怜惜她,反而在同一刻哄然大笑起来:
“哟,哭了哭了!”
“真是个娇小姐,这还没怎么地呢就掉金豆豆了!”
“娇小姐怎么了?人家青阳郡主才是娇小姐呢,栾中丞的外孙女,真正的金尊玉贵!人家面对阳城那么多染了瘟疫的暴民都没哭!人家还能救人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