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真正的千金小姐反而不娇气,越是外室养的贱种越矫情!”
哄笑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热闹,阮碧筠双手遮面仍旧避无可避,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可是哭也没用,这些百姓的愚蠢粗鲁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的一滴眼泪可以让全城的王孙公子们心碎,此刻却止不住这满街无情的笑声。
太阳落下去了。
阮碧筠狠狠甩手,抬起了头。
她不能靠自己的双脚走回相府去,所以眼下最正确的办法是回金栗园借马车。她早已经没有脸了,难道还怕更没脸吗?
怕的。
阮碧筠才往回走了两步,就惊恐地发现离她最近的几个妇人开始拉扯她的衣裳。
男人们虽说没有动手,那嘲讽的笑声却更加令她惊骇、令她羞愤欲死无地自容。
“你们干什么?!”她疯狂地挣扎抓扯那几个妇人的手,过了好久才听清她们口中在说什么。
“阮二小姐,您要回金栗园去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啊,您一个大姑娘,还要不要脸?”
“就是就是!而且金栗园可是栾家的园子!你亲娘害死了栾家的女儿,栾家以德报怨把你当亲外孙女照顾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你替你娘跟栾家的人说过一声‘抱歉’没有?你就有脸进他们家的园子了?”
阮碧筠被缠得焦头烂额,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矜持娇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甩脱了那些人的手,厉声哭骂:“你们这些刁民!再要放肆,我抓你们去见官!”
她话音才落,人群中立刻有个高亮的少年声音喊道:“你们听见了没有?阮二小姐称咱们为‘刁民’!大家细想想,一个视百姓为‘刁民’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真心爱惜西北的将士、怎么可能想到冒雪卖画为西北军将士筹款?这些天她做的事,分明是一场邀买人心的表演!大家可别被她骗了!咱们的那些血汗钱到了她手里,八成被她拿去买胭脂水粉了!”
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有人接道:“没错!大伙儿细想想,她卖画的时候用的那些银炭、暖炉、文房四宝、桌椅板凳还有身上穿的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钱只怕不下万两!她若是真心想要帮西北军,把那些东西卖了也能顶一阵,何苦要冒着风雪上街头从百姓手中筹款!这些手段,分明是把咱们当傻子骗呢!”
阮碧筠被人指摘到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哭道:“为什么只骂我?她青阳郡主身上穿的都是北地上好的狐裘,一件的价值就不下万金呢!到底是谁更奢靡?”
“可人家青阳郡主也没搜刮民脂民膏啊!”那少年立刻接道,“厉王殿下在西北边境猎到的奇珍锦狐,拿来给他的爱妻做衣裳碍着别人了吗?再说,青阳郡主的性子,大家在阳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从未标榜过与百姓同甘共苦,可她是真正救过百姓的命、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保护百姓的!你拿什么跟她比?”
阮碧筠接不上话,只好又哭。哭到一半抹了把脸,发现腮上有点疼,忽然意识到在风里哭可能会皴脸,忙又生生收住眼泪,憋得直打嗝。
真凤降世的阮二小姐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一会儿工夫,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这辈子都没尝到过的人间疾苦尝了个遍。
但这还没完。
愤怒的百姓们仍然不肯放过她,围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催着问:
“西北军已经说了不接受捐赠了,所以我们捐的钱什么时候退还?你可千万别说不还了!我们凑钱不是给你去买胭脂水粉、去攀比什么狐裘的!”
“就是就是!我连今年过年做新衣的钱都捐给你了,你敢不还我可要找你拼命!”
“做新衣的钱算什么?我老娘积年的老寒腿,听说是给西北军救命,她急得连买药的钱都捐了!”
“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