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条线:“小少爷放心,上京百姓不会骂咱们郡主,骂也没用!你听着那边那么多说阮二小姐好的,里头指不定有多少是她自己花钱雇来的呢!”
栾玉棠又骂了一声“卑鄙”,气呼呼坐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她在那儿装模作样,就是在败坏妹妹的名声!你们忍得,我可忍不得!”
宋掌柜笑眯眯摇头:“不是啊。小少爷您想想,百姓们的话题为什么一直离不开咱们郡主?那是因为阮二小姐的画跟郡主的相比不值一提啊!百姓想看郡主画画,所以才会议论不休!这么跟您说吧,今儿在这里当街作画的若是咱们郡主,全城的书画耆宿文人书生甚至朝廷官员都会蜂拥而至!阮二小姐心胸笔意没有半点可取之处,所以只能吸引到无知百姓,她哪里配让您生气!”
栾玉棠听得怔怔:“差距真的那么大?”
宋掌柜回头指了指店中栖梧老怪的一幅画作,向他道:“这一幅画,已经有人出价到了十万两,不是卖不出去,是咱们不肯卖。”
栾玉棠愕然,许久又问:“这样会有人议论的吧?毕竟如今路有冻死骨……”
宋掌柜微笑不语。
栾老夫人转了转佛珠,笑道:“解决百姓冻馁之苦,最好的办法并不是陪着他们一起受冻挨饿。随手一挥便能救得千人万人,自己穿绫罗住华厦半点儿不受折损,那才是真本事,也是真善行。你妹妹的格局,十个阮碧筠也追不上。”
栾玉棠听得糊里糊涂,一时也说不出是好是坏。但栾家人的意思他是明白了:青阳郡主做什么都是对的,青阳郡主没有放在心上的事,别人也不要瞎掺和,以免坏事。
这个妹妹,真让人省心。
耳边听着远处戏园子里传来的丝竹之声,栾玉棠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就在上京城外不远的官道上,那位将骂名与美名都一起扛在肩上的青阳郡主正经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逃。
四五十名训练有素的黑衣汉子手持长刀策马扬鞭,跟在一辆式样简单的马车后面穷追不舍。
马车外面自然也是有人拱卫的,七八个劲装的侍卫身形挺拔,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杀气腾腾。
若是此刻有人站在局外俯瞰,必然会心怀惋惜地感叹一句:马是好马,人也是好汉,只可惜……寡不敌众啊。
积雪满地,限制了奔马的速度,当然也限制了马车的。若非此刻正在逃命,单是这跑得歪歪斜斜的马车以及越跑越打滑的马,就足够阮青枝笑一阵子了。
此时两个丫头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阮青枝倒还算镇定,一手抓着车内的横杆,一手扯着夜寒的衣袖,透过晃动的车帘去看身后的追兵。
夜寒沉声道:“他们会追上来的。”
“但是我希望远一点,”阮青枝道,“离上京太近了不好埋,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说话间追兵又近了些。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一支利箭直飞过来,扎在了车窗上。
阮青枝撇撇嘴,评价道:“射偏了。”
“风太大,”夜寒道,“已经很不错了。你要小心。”
阮青枝点了点头,下一瞬就看见夜寒撞开车门飞身跃出,骑上一匹马,同几个侍卫一起回身迎上了后面的追兵。
兵刃交击声很快响了起来。
马车继续向前疾奔,很快就逃出了弓箭的射程。车窗在扎了十几支箭之后就没有再遭遇意外,马蹄声渐渐平稳。
之后,马车慢了下来。
虽然有程虎李三二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但车夫显然并不打算抛下夜寒和其余的将士们。于是这一路走走停停,始终保持在能够看到后面的人、却不会被战斗殃及的距离范围之内。
后面的追兵竟是出乎意料的强悍,在号称可以以一敌百的西北军将士面前,居然也并不十分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