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经商,我们和气生财;做手艺人,我们靠技艺吃饭。我们都知道一团和气来之不易,那又何必一味相争呢?”
杜若楠语气诚恳“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都不想做鹬蚌,但谁又能自信做得渔翁?两厢争斗,更多的是自伤,伤了店铺元气、失了彼此和气,伤了手艺人安身立命的匠心。”
“盲目地陷入价格之争,彼此锱铢必较、攻讦算计,人的心一旦燥起来,如何还能埋头精研技艺呢?”
“祖师爷传给我们的手艺,咱们就这样辱没,如何又能舍得?再者,耽于争斗,一着不慎就能砸了饭碗。”
少女的声音恳切,几个店主虽没应声,但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显然杜若楠说到他们心里。
在座的有如杜若楠一般,喜好钻研印染技艺,比起暗箭伤人,更希望技压众人;有的并不赞成坑害孤女杜若楠,但旁人都结成联盟,他们不参加也担心自己会被针对。
杜若楠的话,让他们心中羞惭,也让他们重新认清了现实。
彩衣节上大费周章地欺压木染布坊,自己又落到个什么好呢?销售量的确是不错,但那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是否真得在账目上有所收益——那边是甘苦自知了。更何况也知道自己做得并非善事,心里也不怎么过得去。
杜若楠不动声色地观察众人神情,见众人讪讪,乘胜追击“我们手艺人的骄傲,本是技艺之争,染出最好的布,制出最好的衣,做出‘登高枝’‘喜相逢’和蝉翼纱,扬名天下,卖去外县、入选礼部!”
“大家怎能错失匠心,做那无耻小人。”
这句话近似于骂,有些人心中悚然一惊果然,这丫头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她今天是来?
赵胖子脸上也不怎么好看,视线扫过杜若身后,她今日只带了一个苏之钰。
如果想对自己发难,她带的人,恐怕有点少啊。
赵胖子添了一点底气。
“我知道各位素来为人端方、顾念旧情,之所以先前一步行错,也是受那宵小蛊惑。在坐的叔叔伯伯不少都是先父的朋友,算得上看我长大,如何忍心伤害若楠?”
“正如同我自小听各位叔叔伯伯的故事长大,对各位从来都是心怀敬意。”
苏礼站在窗外,听着房间内杜若楠的慷慨陈词唔,这一段,大概就是少爷所说的,“要动之以情”。
杜大小姐果然是个人才,他苏礼作为一个局外人,都听得有些意动,更何况屋内那些又羞又惭的老相识。
屋内也全如苏礼所想,不少人红着一张老脸,如何还听得下去,先把杯中酒饮尽——但这杯酒到底是买杜若楠面子,还是给杜若楠表达歉意,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苏之钰满意地看着众人情形不错,全如他跟若楠的意料。
一味追责毫无用处,但是低头服软,亦是万万不能。做生意嘛,就是三分真情两分假意,然后另五分的,利益。
杜若楠称他们为手艺人,但他们实则还是生意人。先前对木染布坊动手,所图也不过是为利。
软乎话递出去,让他们打消疑虑;那下面就是要下饵料,给他们实打实的荤菜了。
杜若楠也果然将话锋一转“咱们这个商讨会,当真不错,大家平素虽然常见,但不管是街上店里还是染坊,那都不是说话的地方。而有这个聚会,也能让咱们坐下来,说说体己话,互通有无、联络感情。”
“今日许是我来得迟了,没能听见叔叔伯伯先前的技艺见解。不过我今日也有心讨教,带了我们店中几件新款衣衫,想让大家瞧瞧,还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众人听见这里,皆是一怔,呼吸都是一紧木染布坊的新款衣衫?!
那可当真是紧俏得很。
听见这话,赵如云第一个感兴趣,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