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亲小辈出殡,二爷和二夫人本是不必去送的,在府门前安排了路祭也便是了,可又实在不放心闵氏,若不叫她去送最后一程,怕是在家里要憋坏了身子,只能跟着一同去了。
三层淡青色轻纱垂幔,将帐内的一方天地遮蔽的暗沉沉,繁漪睡得有些发懵,不知云里雾里,呆呆地看着帐上绣满了寓意多子多福的葡萄石榴纹样。
这是晴云和晴风两人花了大半个月才绣出来的,为了有个吉祥如意的好意头,还特意用各色深浅的红色丝线烧了银线做的彩绣,一眼瞧着便是喜气洋洋的很。
想撩开幔帐看看现在大概是什么时辰了,但又觉得两条胳膊实在发懒,动都不想动,便又呆躺着发愣了好一会子。
琰华什么时候起身去上衙的,她似乎是有所感觉的,只是实在躲不过周公的生拉硬拽,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咕哝便又沉沉睡过去了。
大约是外间的窗棂开了些缝隙了,有风吹进来,轻柔似水的幔帐便晕起了阵阵涟漪,繁漪盯着瞧了几息,眼皮又开始发沉。
想着若是再睡下去怕是今日都不会有精神了,便有朝着帐顶唤了一声,发现有点有气无力:“晴云……”
晴云就守在帐外,听着动静忙应了一声,上了踏板道:“您可终于醒了。”
耳边听着人说话,总算眼皮不如方才的沉重了。
繁漪用力眨了眨眼,懒洋洋道:“你若是没听见我声音,再不进来,我怕是又要睡着了。”
晴云上前拿银勾一边将幔帐挂起,一边稍稍提高了声音同她说话:“爷瞧您睡得香,也不舍得叫醒您。所以就叫我在这儿守着,听您醒了就赶紧伺候您起来,就怕您睡多了下午晌里又要昏昏沉沉的不适意。”
猛然撞进眼底的光让繁漪忍不住瞳孔缩了缩,又听着晴云清脆的声音,倒也清醒了几分。
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吁道:“现在就觉着脑子里有些迟钝了。那药丸子也吃完了,还以为不会那么嗜睡了。”
晴云侧首看着她,眼底笑色如云:“郡主说了,您这嗜睡的情形大约到了夏初十分也就能好了。”俯身将她扶着坐起来,拿了两个枕头塞在她腰下让她靠着,“先坐着休息一会,您睡的太久了,怕是起得急了心肺里要不舒服。”
繁漪倚着靠枕醒神,看着银勾下悬着的荷包轻轻晃来晃去,紫红色的和合如意图案也是格外讨喜,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软绵绵道:“明天开始我要早点起才行,不然被人瞧着,该说我懒怠了。”
晴云眨眨眼,笑盈盈道:“这话您一个月前就说过了。不过,有着身孕的妇人嗜睡才是正常的表现嘛!”微微顿了顿,又道,“太夫人方才还特意着了福妈妈送来了血燕,见您还睡着就叫温在了灶上。今天送进来的牛乳还不错,待会子可浇了些在燕窝上吃,最是滋补了。”
说着正巧,繁漪肚子里起了好大一声的咕噜,便笑道:“也好,今日倒是感觉挺想吃东西的。”
冬芮送了洗漱的进来。
两人配合伶俐的伺候了繁漪梳妆更衣。
虽尚在春日里还有乍暖还寒的时候,但她自重生后也不怕冷,衣裳便穿的轻薄些。
雪白的中衣料子丝滑如出生婴儿的肌肤,轻轻一抬手,便顺着滑腻的肌肤游曳而落,露出一截细白皓腕。
繁漪看了眼木椸上挂着的暗红色百子嬉戏纹缂丝袍子,而妆台上相配的首饰是一对一色的玉鸾菱花珊瑚流苏的簪子,一枚合欢浮雕坠双喜长流苏的玉佩。
这样穿戴上自是显得喜气盈盈、尊贵十分,很是符合一位有孕有封号的妇人穿戴。
晴云善于察言观色,顺着她的眼神瞧了一眼,手中盘着发髻的手便微微顿了一下,同冬芮道:“去换了那件白蓝色绣如意云纹的衣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