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用力吸了一口气,屏在心口数息,随着原地打转的脚步凌乱的吐出:“你当朝廷是什么地方,姜家有个爵位就就可以无休止的往里头塞人吗?为什么最近元齐一直逼着你读书?就是希望你好好努力,明年能考中秀才!”
“有了正经的功名,来日我也能厚着脸皮去求一求侯爷,给你在衙门里弄一份差事!有了个官身,你嫡母也能给你寻摸一门好一些的亲事!你明不明白!可你呢?不好好读书,没有本事还非要去学人家算计人心!”
姜元磊乌定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忌的光,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他们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他的额角突突的跳着,不住地摇头:“不,这都是你临时想出来骗我的好听话,你们才不会为了我的前程担忧……”
五爷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站在门口,无力的挥了挥手臂:“十郎君病了,你们好好把人送去乡下白云庄养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离开庄子半步!”
姜元磊怔住!
不!
他不能离开!
若是离开了,他便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他就像是只无路可退的小兽,只能一味的将姿态伏低:“父亲!父亲我不走!我不会再掺合了,您饶了我吧!”
五爷不想再同他废话,冷声道:“我警告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在乡下待着,若再有轻举妄动,姜家便没有你这个人了!”
说罢,便离开了。
只留下满目癫狂的姜元磊无声的嘶吼!
一双皂靴迈着缓慢而慵懒的步子慢慢从偏室里走出来,慢条斯理道:“你如今已经把行云馆给得罪透了,即便考中了秀才、贡生,你觉得他们还能容得下你么?五爷说的是啊,他们想杀你,能有多难?就是躲道天涯海角,他们也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你,泄愤!”
姜元磊额角的青筋渐渐暴起,像一条钻进了血管里,扭曲着要破皮而出:“我能如何!我还能如何!”
那人轻轻一笑:“只要你想,办法多的是啊……”
夜风吹过,檐下的琉璃灯盏摇碎了一汪斑驳光影,随着葱茏花树簌簌当风,枝影婆娑,有霍然的冷雨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落在心头,让人心底茫然发冷。
原本是五日杀一个,如今忽然杀了两个。
死了孩子的人家有满腔的愤怒想要发泄,却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就只能一趟一趟的往衙门去,警告也好,催促也罢,就是逼着官府感觉破案。
官府的人捉不到凶手也是恨的跳脚,又被那些苦主的家里那样一趟又一趟的逼着,急的头发又白了好几根儿。
百姓们眼瞧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也开始慌了,就怕凶手哪天杀疯了,把目标瞄向了寻常百姓。
而侯爷着管家查姜元靖中毒一事,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春日细雨绵绵,总有灰白的薄云压顶,叫人心中压抑。
闵氏前日得了消息便去了娘家。
一般来说有着身孕的人是不能去丧仪的,怕胎神被死神给冲撞了,但非要去的话便在腰间扎一根红腰带,如此死神见着了便也止步不前了。
闵夫人也知道能让她回去已经是夫家格外疼爱了,不敢多留她,上了香,稍待了一会儿就让她回来了。
也怕满府白茫茫的惹她更伤心。
更重要的是,棺木还未钉上铜钉,不敢让她看到闵静业的样子。
郊外不比在城中太平,闵静业的尸体被畜生毁的已经面目全非。
闵云岚与闵静业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两人又一向十分亲近,亲弟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哪里还能在家里待得住,今日是出殡的日子,必是要亲自去送他最后一程的。
辗转一夜未能成眠,天方一亮便携了女使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