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嚴燁潛入玄武派後山,山林樹影間形成了一道道詭異的暗牆。
身穿玄黑行衣的嚴燁撥開樹上枝葉,侍從們都忙著張燈結綵,葉家大門掛上兩個大大的紅燈籠,還有滿眼都是紅雙喜的紙影,整個葉府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武藝超群的武將輕身飛跳,即便是武林高手雲集的地盤也能有如進入無人之境。
雙足輕沾瓦礫,就像蜻蜓點水般踏步屋簷,倏然,嚴燁隨性盤腿而坐,單手托腮:這麼多房子,哪間才是韓靜靜的房間呢?該不該是最多侍婢出入的那個地方?這麼多人還真是難下手。
這回嚴燁沒有帶兵,也都只能是偷偷潛入:如果帶上五千精兵,事情就好辦,早知道就叫夏侯璟鉉借點兵便可輕易輾平玄武山。不過,輾平玄武山,我家那個女人又這麼護著葉天倫這小子,看在那小子在冰城算是當了回免費勞工,看來還是要倔就本將軍,不知道那個女人有沒有在賀府乖乖等我回去呢?
「夫人先行休息,明日吉時一到,奴婢自會帶夫人上大紅花轎。」
「有勞張大媽了。」
是韓靜靜的聲音!
天空,忽然下雨。
修長大手攤開,冷涼觸感灑在手裏。
風勢逐漸增強,嚴燁從窗外跳入韓靜靜的房間,身穿大紅喜服的韓靜靜見了,二話不說的衝上前,握著嚴燁的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生得嬌柔可憐:「嚴大哥?我求你帶我出去!」
「葉夫人請自重,」嚴燁鬆開她的手:「紫檀在哪裡?」
韓靜靜瞬間變臉:「將軍大人還是一點都沒變。」
「紫檀是我自小一起長大的人,即便是個侍婢,本將軍還是視她如親妹。」
韓靜靜帶著油紙傘出門:「她被葉宗主當作敵人關在暗牢,我便偷了老丈人的鑰匙,要救她,只能隨我來。」
兩人在雨中漫步,嚴燁卻坦蕩蕩的站在雨中也不願同韓靜靜同傘而行,舉止確實有意與韓靜靜劃清界線,侍嫁姑娘見他有意生分,心裏很是糾結難耐。
曾經日思夜想的人卻在一夜之間成了滅族仇人,韓靜靜好歹也是京中名媛,但臉上仍保持微笑:「百日宴那日跟在嚴大人身後的姑娘,想必是大人的心悅之人吧。」
嚴燁卻道:「百日宴那日我便說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過門的妻。」
「你知道嗎?那日我哭得很傷心,那種聲嘶力竭的痛,或許嚴大人還沒曾淺嚐。」
「我嚐過。」
濕潤雨水打在地上,嚴燁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溫厚,在韓靜靜眼中,他就是一個難以捉摸的男人,令韓靜靜願意花更多心意去了解親近,愈是放在心尖,便愈難割捨。
「嚴大哥,我到底輸哪了?」
「嚴某只是一介武夫,韓姑娘也是要嫁人的身分,」
韓靜靜終是按捺不住情緒,怒吼道:「我到底有甚麼是比不上那個鄉野丫頭!」
嘖嘖,這個韓靜靜是失心瘋了嗎?我家女人明明比她好千倍萬倍,若不是看在她是個女的,我早就揍她一頓了。
嚴燁卻雲淡風輕道:「強扭的瓜不甜,我與你,至此至終只是萍水相逢,說不上『緣份』二字。」
如果以我家那個女人的思路來說,甚麼東西都必須牽扯上「緣份」準沒錯,也不知道這個韓靜靜帶我到後山是甚麼葫蘆賣甚麼藥。
韓靜靜咬著牙,鮮紅欲滴的紅唇微顫,油紙傘底下,一張明艷動人的面容卻是蒼白瘦弱:「其實,我們沒有捉走紫檀,那道暗器,只是咱們的人跟她對峙時落下的?」
甚麼?「我們」??!
韓靜靜抬頭,一張禽畜無害的臉剎時笑得陰險奸狡:「剛剛對你下的藥,也該是時候毒發了。」
「你?難道剛才?!!」
你的手?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