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戚戚偶然會來到將軍府坐坐,嚴歡每每都拉著憨態儒生打聽打聽嚴燁在冰城的事蹟,冷戚戚向來寡言,只道了聲:「你哥贏了,命還在。」
小娃兒又拉了拉冷戚戚的袖子追問道:「怎麼個贏法?」
在旁的洛雲桑卻道:「坊間流傳,你哥與一名神秘男子引了好幾萬的凶屍上山,後來把冰山炸了,也只得你哥和傳聞中的男子回來。」白衣醫者摸摸下巴,又道:「我猜,傳聞中的神秘男子,應該是柳姑娘。」
嚴歡睜大黑白分明的墨眸,欣喜若狂道:「柳姐姐不是女兒身嗎?哥哥說,行軍打仗,女子不得臨陣磨槍,哥哥又怎會帶霜姐姐上冰山了呢?」
洛雲桑沏了一壺上等的雨前龍井,先是給冷戚戚添上一杯,再給自己倒上:「這世上之事,千變萬化,你呀還是太小了,自然不知有一種情感是能夠讓冰川融化,即便是你哥這種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因爲某些人,某些事而改變。」
「洛哥哥,你就別耍我吧!是甚麼人改變了我哥?又是一種甚麼樣的情感,可以把一個人徹底改變?」
洛雲桑喝了一口清茶,茶味入喉,齒夾留香:「就是?」頓了頓,悄悄在嚴歡耳邊詭異道:「女人啊。」
此時此刻,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腳下,柳霜終是忍不住打開了紫衣道長所給她的錦囊,裏面只得一個用綠色的墨所寫成的「死」字?
柳霜心裡也是害怕的顫抖,秀白纖指捏皺了手上的紙,多少次午夜夢魘都被那個可的預知夢給驚醒,自從冰城一戰,若不是她死纏爛打非要跟上嚴燁,那一場戰鬥,怕是他最後的一場硬仗,眼下連個陌生的江湖術士也能莫名奇妙對上自己那個可怕的夢,面前的種種信息都彷佛告訴她,如今的嚴燁都是用自己的命,來護這慶國安危,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救他於水火,故意有之,無意有之,回想起來也是可笑,柳家術數向來算無遺策,每一次的聽天由命都令她漸漸提心吊膽,可她就是每次都捨不得,恨不得的把那人的性命牢牢捉住,暫要與陰間閻王唱著反調。
爹爹曾說,逆天而行,終究也是會受到反噬?
深夜,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單薄的身子裹緊粉衣仍躊躇前行,倏地,一顆大石無意跘倒正在趕路的姑娘,手裏燈籠在地上滾了兩圈,就連那丁點燭光也滅了?
兩隻雪白小手拍了拍被血沾黏上的泥巴,明眸頓時一熱。
「老天爺啊??能不能別讓他死啊??能不能讓我找到他??我柳霜好不容易就喜歡上那麼一個人,現在你要把他弄走了,剩下我?那可怎麼辦啊??」
她強忍淚水抬首,靈動的雙眸看著那萬里星河,夜風寒涼吹散了整片雲海,林立的枝頭微微搖曳:「不會?是下雨吧??!!」
世上?還真是沒有最倒楣,只有更倒楣!!!
玄武山上,突如其來的下了一場雨。
雨水打濕了倒下的男子,雨水划過一張了無聲色的俊臉,韓靜靜身穿大紅喜服提著雨傘蹲下來,玉指溫柔地撫著冰冷的臉:「再見了,我曾經愛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