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看着他道,“天还是那个天,是你把它遮起来闹得乌烟瘴气,现在本王要它重新亮出来。”
“哈,”凌霜笑了,“三哥没读过多少书,倒也练得一副伶牙俐齿。”
阮青枝在旁接道:“你读的书多,却只修成了一副狼心狗肺!”
凌霜的脸色难看起来。他狠狠向夜寒盯了一眼,之后猛然转身,扑到皇帝脚下嚎啕大哭:“父皇,让他们杀了儿臣吧!都是儿臣不好,要不是儿臣做了太子,三哥也不会忽然杀回来……儿臣死了,他们也许就不会逼迫父皇了!”
皇帝手中玉玺顿了一顿,又放在了旁边桌上。
凌霜抬了抬头似乎想要窥探。但桌案太高,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阮青枝瞧见了,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太子殿下,别光耍嘴皮子啊!您若是真有孝心就一头碰死在这儿,说不定今天这事还真就能作罢了!”
她一番话脆生生说完,殿中并无一个人出言呵斥。
这对凌霜而言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这意味着殿中的局势完全在厉王掌控之中,已经没有旁人插嘴的余地。
尤其,就连皇帝也没有多说什么。
凌霜再次仰头看了看父皇的脸色,心里有些发慌。
竟是指望不上的。他这个“孤注一掷”,还真就只能靠自己。
“我无罪。”凌霜慢慢地站起来,向夜寒扫了一眼,又看向众人,重复道:“我无罪。父皇亦无罪。你们,不能因为西北军兵强马壮就忘记了为臣之道,昧着良心随他胁迫君父、颠覆江山。”
“霜儿,”皇帝终于开了口,“你,给你三哥认个错,别闹了吧。”
“父皇?!”凌霜大惊,“这是什么道理?三哥煽动数万百姓围宫城,这会儿人还没有散呢,怎么是儿臣的错?三哥胁迫您了是不是?父皇,咱们……”
皇帝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朕已答应退位,你不必说了。”
凌霜立刻接道:“可我已经是南齐的太子,即便您退了位,继位的也该是我!我无罪,为什么三哥一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夜寒,目光很凶,好像是刻意要跟西北军将士们身上的杀气对抗似的,这气势倒是挺足。
夜寒被他目光盯得不耐烦,只得开口说道:“因为你本来就什么都不是。‘无罪’两个字不要随便说,容易打脸。”
“这么说,三哥认为我有罪了?”凌霜哈哈笑了,“也是,三哥既然要造反,怎么会不把罪名准备好呢。只是三哥,罗织的罪名是骗不过天下百姓的,您总不能说因为我不会用兵打仗,所以我就不配做太子吧?”
“你的罪名,倒也用不着罗织。”夜寒冷笑一声,向旁边指了指。
凌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西北军一个士兵忽然摘掉了头上的皮帽子,露出的竟是一张俏生生的女人的脸。
“月娘,你?!”凌霜脸色大变。
那女子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向他磕了三个头,之后便直起腰来,看着他:“殿下还记得奴婢。”
凌霜脑中飞快地转了几转,沉下脸来:“你,被他们收买了?”
“奴婢不曾被谁收买,”月娘垂首道,“奴婢只是不愿看着这天下的百姓都把日子过成真武军那样。”
凌霜冷哼一声,抬脚便踹:“吃里扒外的东西!”
夜寒用手里的剑鞘一挡,冷冷道:“在我西北军面前,不要动武。”
“凌寒,乔月娘是我的人!”凌霜怒吼,“怜香惜玉也轮不到你!”
“说得好!”阮青枝在旁冷冷地道,“太子殿下,乔月娘是你的人,她首先是个‘人’。既然是人,当然就难免会有耻于跟畜生为伍的时候。”
凌霜登时大怒,一副随时要找人打架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