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才回来?”阮青枝看了看天色。
原来三人只顾说话,谁也没有留意时间,至此时才发现廊下已经昏暗,几乎看不清人脸了。
林平匆匆奔了进来,禀道:“郡主,二小姐今日一直在南大街上摆摊卖画,并没有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发生意外。”
阮青枝站了起来,皱眉问:“在街上卖画,她不冷吗?”
林平搔搔头皮,讪笑道:“应该不会冷吧?旁边丫头每隔一会儿就给她换一个手炉,就连墨汁也是在炉子上煮着的。”
“她倒是准备得周全!”阮青枝冷笑了一声,“相府二小姐当街卖画,看热闹的应该不少吧?”
林平低头答了声是,又补充道:“墨香居门口本来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二小姐今天共卖出了两幅画、四幅字,还给人画了一个扇面。”
“了不得啊!”阮青枝赞叹道,“一天工夫画了那么多,她也不嫌累!——她卖了多少银子?”
“七百五十两。”林平忙道。
夜寒起身走过来,问:“百姓们说什么?”
林平忙又向他躬身,禀道:“说什么的都有,多数都不是好话。有人说她矫揉造作,有人说她东施效颦,有人说她假凤命欺世盗名被识破了只能出来卖惨骗人,更多的人说她出来就是给郡主丢人现眼,她的画给郡主的当包装纸都不配。”
阮青枝脸色沉沉,心里并没有感到高兴。
她看向夜寒,问:“辛苦受累一整天只赚七百五十两银子,还要受尽世人的冷眼,被人评头论足、更要被拿来跟我作比较,你觉得这像是阮碧筠能忍得下的事吗?”
“不像。”夜寒摇头,“此事必有蹊跷。如果不出所料,她明天还会继续去画。”
阮青枝点点头,忽然又皱眉:“墨香居?我记得那地方好像离聚墨斋不远吧?”
林平忙道:“斜对门,就隔着两三百步的距离。今天聚墨斋的宋掌柜还过去看了,评价说画得只能算中等,二小姐还起身道了谢,说‘中等’已经是对她极高的赞誉了。”
“这再无疑问,必然是冲着我来的了。”阮青枝冷笑道。
林平忙提议:“郡主,要不咱们干脆把二小姐关在家里,不许她出门算了!”
阮青枝摇头:“让她去吧。咱们二姑娘自幼养尊处优,还从未体验过民生疾苦,如今她愿意尝尝北风的滋味,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忍阻止。”
林平不敢多劝退了出去,阮青枝便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她准备了什么后招,但我猜后面舆情一定会反转。等‘阮二小姐当街卖画’这件事满城皆知以后,就是我青阳郡主身败名裂之时。”
夜寒含笑附和:“必定如此。阮二小姐从不做无用之功。”
阮青枝听出他这话是嘲讽,不禁哈哈笑了。
只栾玉棠有些担忧,急问:“既然知道她有阴谋,为何不干脆把她困在府中?”
阮青枝笑道:“大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栾玉棠见她似乎胸有成竹,一时倒也无法再劝。恰好这时外面又有人来,说是栾家大老爷来了,正在前厅喝茶。
“大舅舅吗?来得倒挺快!”阮青枝大喜,立刻就要奔出去。
夜寒伸手拉住她,笑道:“栾中丞练达世事,自然知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他二老今晚若不派人来,我是一定要带玉棠到金栗园去住的。你记着:无论如何,不能让玉棠在相府住下。”
阮青枝稍一转念,立刻明白过来:“我知道,一旦住下了,再要搬走就难了嘛!等哥哥老老实实当了阮家的大少爷,我爹想收拾他可就是一句话的事了!还有祖母、两位姨娘她们,今日积攒的怨气必然会在日后发作出来的。”
夜寒点点头,推着她送出了门:“你回去歇着吧,我带玉棠去见栾家人便好。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