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被人夸了那么多次什么事都没有,而他这辈子才被人狠夸了这一次,紧接着就要破财?
岂有此理!
阮文忠越想越怒,立刻就要叫人去设法压住那些议论,自己想了想却又泄了气。
市井闲谈哪有那么容易压住!这会儿他若是出面去弹压,那些百姓多半又要说他低调做人不愿被夸赞,那就是加倍的高风亮节了,到时候岂不是要让他做更多的事!
阮文忠觉得自己仿佛陷进了泥沼里,满心里想着要爬出去,四面看看却只有往下沉的份。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都怪那个孽障!
“去!叫那个孽障来!”阮文忠啪啪地拍着桌子,厉声下令。
小厮愣了半天,不敢动:“老……老爷,您说的是谁?”
“是谁?”阮文忠暴跳如雷,“阮家还有第二个孽障不成?当然是咱们不可一世的青阳郡主!叫她给我滚过来!”
小厮连连答应着,才要出门,却见老夫人那边的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急道:“老爷,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阮文忠正在气头上,拂袖怒道:“一早已经见过了,又有什么事?回去告诉老夫人,就说本相忙着,晚上再去问安!”
“老爷,”丫鬟胆子很大,“老夫人说如今什么事都不如大小姐的事大,老爷手头的事若不忙,还是尽快来一趟吧!”
“又是那个孽障……”阮文忠在桌角接连捶了几拳,咬牙跺脚:“好,带路!”
一路脚步声踩得山响,吓得那丫鬟心里噗噗乱跳,脚下越走越快。
进了春晖院,却见老夫人跪在蒲团上正拜佛。阮文忠强压住怒气,躬身施礼:“母亲唤儿子前来,可有要事?”
老夫人抬了抬手。
阮文忠站着不动,周嬷嬷忙上前搀扶了老夫人起身坐下。
堂中静了一瞬,老夫人开口问道:“你在跟谁生气?”
阮文忠走到旁边坐了下来,冷声反问:“这府里还有谁能让我生气?还不是那个孽障!我竟不知她什么时候学了一身本事,全都用来算计我了!”
“你糊涂!”老夫人敲了敲拐杖,沉声:“她算计你?你有什么值得那丫头算计的?你这张老脸很大吗?”
阮文忠顿时一噎,竟不知是该感到欣慰还是加倍愤怒。
老夫人手中拐杖咚咚敲地:“你也活了不少年纪了,宰相的位子也坐了好几年,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碌碌无为这么多年,到今日才算是走到了世人面前,你不赶着想办法争口气,倒只会偷偷躲起来骂闺女,真不知道你这点儿出息是怎么当上丞相的!”
阮文忠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立时更添几分紫胀,整个人的形象仿佛一只被冻烂了的茄子。
但不管他有多大的脾气,在母亲面前还是要收敛几分的。阮文忠呼哧呼哧生了一阵子闷气,沉声问道:“依您看,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老夫人抬头看着他,脸色沉沉:“你应该去问大姐儿想做什么,然后配合她!她是你的女儿,她能害你不成?”
“为什么不能?”阮文忠反问,“那个孽障是没有心肝的!您眼里看她是我的女儿,她心里却只想敲我的骨、喝我的血!”
老夫人握着拐杖,双手颤颤,许久才哑声道:“那是因为,你先敲了她的骨、抽了她的血去喂养了别人!”
“母亲!”阮文忠呼地站了起来。
老夫人仰头,目光追着他的脸:“忠儿,这么多年,你对玉娘,真的就没有一丝愧疚吗?你把大姐儿放在惜芳园不管不问,难道不是因为不敢面对她那张脸?”
“我没有!”阮文忠像踩到火炭一样跳了起来,“我不愧疚!她该死!那个孽障……也该死!”
老夫人看着他,没有说话。
阮文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