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话,阮青枝替他解释道:“逃出去若能平安无事当然最好。怕只怕此刻城里已经有人染了病,那样一来……逃出去,就等于是把病源带到别处去了。瘟疫若在各处同时蔓延开来,后果只会比现在严重百倍。”
伴月急道:“可是如果不逃,大家岂不是要一起死在这儿?那咱们怎么办?咱们也要像那个老妇和她孙子一样生一身烂疮、受尽折磨而死吗!”
夜寒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伴月脸色霎时惨白。
阮青枝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你说错了。咱们留在这里,不是为了跟他们一起死,而是为了力挽狂澜。”
夜寒眼睛一亮:“这种病,你有办法?”
阮青枝笑容一僵,想了一阵才道:“办法总会有的。虽然这种病我先前没见过,但任何一种药方都不是天生就有,都是前辈医者呕心沥血斟酌出来的。若是在咱们之前没有现成的经验,咱们就要加倍用心,自己来做那个尝百草济后世的人。”
待她说完,夜寒的神色郑重起来:“若能治得了这种病,那可就功在千秋了。”
“只是不容易,”阮青枝看着他笑了一笑,“回去以后,你帮我找些这个朝代……这个地方的医书来看,最好是关于这种病的记载,越多越好。”
夜寒答应了,随后察觉到马车一沉,楚维扬的声音已从外面传了进来:“这一次你是白操心了!阿寒,你肯定不知道李仲道那个老贼干了什么混账事!”
李仲道,是阳城府君的名字。
夜寒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立刻问道:“他怎么了?跑了?”
“岂止是跑了!”楚维扬甩着马鞭怒骂,“那个王八蛋,他自己把一家人都搬出了城外,然后又回头引着附近盛公山的驻军回来围了阳城!现在四道城门都已经关了,别说百姓,就连一只耗子都飞不出去!”
“耗子本来就飞不出去。”夜寒平静地道。
楚维扬闻言怒气更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挑我的字眼!凌寒!厉王殿下!咱们要被困死在阳城了!人家府君大人明知道你在城里,却一声不吭瞒着你跑了!你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落云山的陷阱里,却要窝窝囊囊地死在阳城里了!”
夜寒想了一想,轻声一笑:“我不会死。而且李仲道也没做错,瘟疫无情,舍弃一城人的性命总强似舍弃全天下人的性命。”
楚维扬不想跟他争辩这个,低低咒骂了一声,马鞭一甩赶着车子冲进了逃难的人群。
此时的街上已经人满为患,孩子哭大人叫,人们身上的包袱背篓互相碰撞,走不了几步就会看到有人被撞倒在地、有人丢了孩子崩溃大哭,还有把老娘丢了的。
兵荒马乱。
马车挤在这样的队伍里,几乎寸步难行。楚维扬心中焦躁,不住地甩着马鞭,除了换来几声怒骂之外一无所获。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半个时辰之后,回程的路才走了没一半,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封城了!阳城不许进也不许出,成了一座孤岛了!成了一口棺材了!要把咱们所有的百姓困死在里面了!
若是平安无事怎么可能封城?当然是因为瘟疫蔓延开了!阳城所有的百姓已经被南齐朝廷给放弃了!
那怎么行!老百姓要活命啊!咱们好端端的根本没得病,凭什么让我们跟着一起死!
出城,出城,出城!
不就是一道城门吗?撞开!士兵若敢拦着,跟他们拼了!
群情汹汹,百姓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城门。
楚维扬驾着马车在人群中顺势前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拐进一条小巷,艰难地回到了来归客栈。
只是,此刻众人都没有了休息的心情。
“城门口那里,会乱吧?”阮青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