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奴儿奏乐起。
苏子美唱道“宠佳丽。算九衢红粉皆难比。天然嫩脸修蛾,不假施朱描翠。盈盈秋水。恣雅态、欲语先娇媚。”
忆之深知苏子美最爱听曲,却最怕唱曲,这会子见他讪红了脸,磕磕绊绊,不觉看着他直笑。
有迎客和声唱道“每相逢、月夕花朝,自有怜才深意。”
又有一位和声唱道“绸缪凤枕鸳被。深深处、琼枝玉树相倚。”
苏子美有人助阵,底气更足了许多,遂也不走调,也不颤音,接着唱道“困极欢余,芙蓉帐暖,别是恼人情味。风流事、难逢双美。况已断、香云为盟誓。且相将、共乐平生,未肯轻分连理。”
迎客们拊掌喝彩半日,寿奴儿将众人止住,笑对苏子美道“这嗓音虽难堪入耳些,到底是表了心意,新娘子在里头听着,指不定怎么心潮澎湃呢,你二人今夜和美,有我一份功劳,是不是该赏呢。”
苏子美笑道“该的该的。”说罢,给文延博递了一个眼神。
文延博从怀中掏出三封红包,递给寿奴儿,寿奴儿早满眼打量文延博,这会子就要接触,正合心意,遂用纨扇掩着唇笑,双手接过红包时,故意握着他的手,大约一两句话的功夫才松开,迎客们见了,又是吹响哨,又是扯着嗓子叫嚷起哄,文延博笑着让众人别闹。
忆之远远看着,不觉闷住了,却不做声,只是直瞪瞪瞅着他。
寿奴儿朝红包里看了一眼,又千娇百媚地说道“这位傧相生的这样俊俏,怎么中看不中吃呢。”
文延博问道“小姐此话怎讲?”
寿奴儿道“你听见什么,不就是什么?”
迎客又是一阵起哄,文延博无法,笑着作揖道“姐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未娶妻呢,名声要紧地很。”
俏枝儿叉腰大笑道“官人这样的才貌竟还未娶妻,可见被姐姐说着了呢!要我说来,你也不必遮掩,有的病需药治,偏有的病吧,调教调教就成!”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迎客里有人喊道“延博上啊,叫小姐知道知道你到底中不中吃!”就有人你推他一下,我搡他一下。
忆之见众人都拱他往前,眼见着与寿奴儿越挨越近,愈发瞧着心慌意乱,不觉踮起脚来。
寿奴儿双目含情,笑望了文延博一阵,见他只是笑着,并不接茬,也不亲近,又恐热火的气氛淡下去,忙将众人止住,说道“小官人难道这也不懂,你虽封了三封红包给我们姐儿几位,可我们身后那么些小子,难道白站着不成。”
文延博恍然笑道“小姐提醒的是,当真是我没想到,该打,该打。”说着,计上心头,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又接连传递了消息。
文延博扭身往身后的洋漆托盘里抓了两把铜钱,正要洒向众人。
忆之察觉不妥,忙叫道“迎客们可是要撒钱,若当真如此,咱们可不能叫人小看了,他撒归他撒,等闹完了,扫拢扫拢,人人都有份,此刻不哄抢者另得赏钱一陌。”
迎客们听了俱是一怔,霎时又哄笑了起来,有人道“这可不成啊,这对面前头两位胭脂虎,后头一位女诸葛,咱们竟然无计可施啊!”
说着,就有人挤出人群,又朝忆之招了招手,叫道“这位小姐,瞧着打扮,也是傧相吧,又躲在后头做什么呢,前来前来,咱们较量较量。”
忆之听众人说话多有暗涉,本不愿意出这风头,却见众人的目光一时都射了过来,只得上到前来,向众人道万福。
忽见苏子美不住朝她使眼色,只当他想让自己通融,遂不理会,说道“我上到前来了,敢问官人有何指教?”
那人将忆之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气度儒雅,偏他惯常在花间玩耍,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无数,不觉明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