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五进京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余靖宁的信,在面见过贺霄之后,就托付冷长秋送给了余知葳。
余知葳在得空的时候,立马就拆开了信件,通读了一遍,见是将当初余璞的死因描述了一遍,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现今最重要的任务,是当初余靖宁走之前安排下来的——让余璞的遗体落叶归根。余知葳知道他是个甚么心情,也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他们夺走了父亲的命,还妄想夺走家里的兵权,那难不成连父亲的遗体都要占有吗?
余知葳看完过后,就在灯下将信件烧了。
余璞的棺木如今停下灵堂当中,今日车五面见贺霄,待到明日,就该到文渊阁中议事了。
她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说,只是还有一个担忧——如今余璞的尸身怎么受得住呢?
现今大衡的汉人,还是不怎么能接受火葬的,要光是骨灰运回去,那倒还好。只是这种办法,只怕不能实行。如今就只盼着天气冷的快一些,天寒地冻的时候,肯定要比现在强啊。
余知葳烦躁地烧掉了手里的信纸,唤了冷长秋过来“长秋。”
冷长秋恰巧给余知葳取墨去了,这会子才回来,于是远远地应了一句“娘娘稍等一等,奴婢这就过来。”
余知葳没瞧见人就听见了声音,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派冷长秋去做甚么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待到冷长秋过来之后,余知葳才笑着与他说“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方才让你去哪儿了,这还到处喊你呢。得亏你这会子回来了,要是没回来,我还不得到处找去?”
“娘娘忙碌,想不起来也是有的。”冷长秋将手上的东西搁了下来,“奴婢有心让娘娘多歇息歇息,只是娘娘如今的确是歇不下来,奴婢又不好说这话了。”
“现今歇与不歇都是一个样子,左不过时不时都要出些事端,估计要么等到尘埃落定,要么等我到百年之后,才能提歇这个字。”余知葳支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灯火,皱眉道,“我小时候看话本子,听过一个说法,挺新奇的,说来与你听听。”
冷长秋立即就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侧耳倾听。
余知葳抿嘴笑了一下,道“这话本子上说女孩儿出嫁之前,都是珍珠。出了嫁之后,就渐渐失了光泽,到最后,竟然成了鱼眼珠了。”说到这里,余知葳便直起身子来,自嘲道,“想必我如今就是在这变成鱼眼珠的路上一路奔走,骑了快马似的,停也停不下来罢。”
“娘娘不该这么说的。”冷长秋站在一旁,认真想过余知葳的话之后,出言道。
余知葳不过是说来自嘲,说一说放松心情,也就过去了。她想着冷长秋定然要反驳的,但是没想到他神色竟然这般认真,不由得又有了兴趣“嗯?为何不该这么说?”
“想必这个话本子中,说女孩儿家出嫁之后成了鱼眼珠,是要说她们囿于后宅之中,为了一点子蝇头小利,争抢不休。可她们当真想变成鱼眼珠吗?奴婢想是未必的,只是她们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保持自己是‘珍珠’”冷长秋按照自己的话,把这个“鱼眼珠和珍珠”的言论,仔仔细细给余知葳分析了一遍,“可娘娘与这些人不同,娘娘争的不是蝇头小利,而是为大多数人谋利益。虽说娘娘也揽权,可是想要改变如今的现状,手里非得有权利不可。鱼眼珠只争自己的利,娘娘是新派中人,是为大衡争利,为天下争利。就说娘娘的眼界手段和见识,又怎是那些囿于后宅,囿于后宫之中的鱼眼珠呢?”
“你这一通马屁拍的,倒是叫人怪不好意思的。”余知葳被冷长秋这话给逗乐了,哈哈大笑了几声,让底下的小宫人给冷长秋端了个小杌子,要他坐下,“你这是护着自家主子,抬举你家娘娘呢,我可受不起。”
冷长秋这才觉出自己话说的有些夸张过火了,于是坐在小杌子上尴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