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把胭脂抹在手掌上,在掌心里头细细地揉开了,给余知葳上脸,一边儿啧啧道“这段时间娘娘就没休息好过,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
余知葳昨晚熬夜,早起也不舒服,半梦半醒地跟着“嗯”了一声儿。
她今日梳着个小流云髻,戴一支八宝攒珠钗,着一件莲青立领偏襟的琵琶袖长袄,领口圈金,袖口掐牙,双鹿衔芝的提花暗纹流云浮光的。外罩着件雨过天晴蓝对襟直领广袖披风,自膝起露出一截牙白妆花马面裙。
惊蛰在哪儿自顾自地叽里呱啦“哎呀,这个胭脂的味道好闻,去年夏天的玫瑰汁子拧的,说是里头还掺了蜂蜜。娘娘闻闻那个味道,甜蜜蜜的,奴婢都想吃一口。”
余知葳晕头巴脑的,甚至都不想抬头瞧一眼镜子,胡乱说道“掺蜂蜜了?这出去又是赏花又是吟诗的……”
“哦对,海棠花是不香的。”余知葳趁着惊蛰还没给她点珍珠面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到时候我比那花儿还香,蜂子都来蛰我了。到时候你家娘娘脸上来一下,唇上也来一下,好端端一张脸,就成了个猪头脸香肠嘴,可不是毁了。”
“娘娘!”惊蛰跟着就跳脚,“娘娘就不知道说点儿好的。招惹甚么蜂子,惹得蝴蝶来不好吗?偏要说些不好的。”
余知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等着惊蛰往自己额头上点面靥“都是朝生暮死春来冬去的虫儿,召来哪个又有甚么分别?左不过是给人添些噱头,你家娘娘是个非得靠着那些玩意儿添几分颜色的人吗?”
“是是是,我的娘娘。”惊蛰忙着给人上妆,望余知葳两边太阳穴上点着面靥,一边儿还不忘了跟人斗嘴玩儿,“您天生丽质,何须那些俗物。”
“都会用成语了,真是可喜可贺。”余知葳顺带着掐了一把惊蛰的脸,刚好把她脸蛋儿上的胭脂给掐下来了,两个手指上头一抹红,“你家娘娘的确是长得好,可不能光靠着长得好啊。你瞧那夏锦繁长得好不好,怎就不跟你家娘娘似的。”
惊蛰扁了扁嘴,冲着余知葳“嗯”了一声,余知葳看她的表情,显然是很想翻她个白眼儿。
余知葳和惊蛰逗了两句嘴,把自己给弄醒了,扶着惊蛰的胳膊站了起来。惊蛰便提醒她道“皇爷说等会子过来和娘娘一起去,娘娘别自己先走了。”
“忘不了。”余知葳瞧着外头的晨光微细,“就是想在外头见见太阳,这些天都披星戴月的,鲜少见着阳光。”
惊蛰也没说甚么,就是把大小寒招呼了过来,让人一会儿跟过来。
余知葳站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睛,惊蛰赶紧把手抬起来,给余知葳把眼睛上头挡住。余知葳好容易舒服了些,终于不眯着眼睛了,她笑嘻嘻地跟着惊蛰说“好姑娘,当真会心疼人,今后不愁嫁了。”
惊蛰早就被她打趣习惯了,脸皮厚,听了这话,也就是朝着余知葳努了努鼻子。
余知葳打趣完了惊蛰,转头看向大寒跟小寒,大寒倒是无知者无畏,傻呵呵地瞧着余知葳。小寒却是赶紧将身子转了过去——她脸皮可没惊蛰那么厚,受不住自家娘娘这般打趣。
谁知道余知葳并没有将她们三个全都打趣完,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美好了“如今东南前线战火纷飞,南京城尚在沦陷之中,还能想出来要上园子赏海棠办宴会,果真是好雅兴。”
周围三个姑娘听了,都把头低下来,觉得气氛陡然之间就冷了下来。
赏花宴是太后办的,说是家宴,就跟小皇帝贺霄商量了一番而已。贺霄听闻说是看海棠花,他又知道余知葳当初因着海棠花在京城当中颇有令名,想必也是喜欢的,于是一口应了下来,献宝似的过来跟余知葳说了。
余知葳其实刚开始挺不高兴的——上战场的那是她父王,如今这种时候办赏花宴,您和您那位母亲究竟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