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摆酒菜的案几上,碗碟跳动,像是有生命一般。跟在身边伺候的侍女一个个敛声屏气,都不敢抬头看御虎子的脸。
御虎子不关心身边的侍女,他只觉得心中怒气冲天。这个皇帝,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早知道就不应听了那人的鬼话,搞什么针对许德的计划。
有一人从外边进来,她披了一件银白色的披风,上面的细雪一进屋就化了,变成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她看了看跪在地上发抖的侍女,又瞥了一眼一脸怒火的御虎子,轻轻地挥挥手,让屋中侍女都出去,她自己却是走到御虎子面前行礼,道“家主何至于发这样大的火。”
御虎子听脚步就知道是青枝,发着牢骚,道“那京中的一群什么玩意儿啊,跳梁小丑?我还把柳白河送到皇帝身边去,也不知道是喝了什么汤。”
青枝见御虎子那追悔莫及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家主不必如此,既然将柳白河送进宫去,就该相信那人,皇帝虽愚钝,毕竟是皇帝。许德虽然下手毒辣,但是毕竟只是个异姓王。”
御虎子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黄木方凳,道“你说的在理,我也能想明白,就是觉得憋屈,气不过。”
青枝在那张方凳上坐了,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抱在怀里。她跟在御虎子身边十来年了,自然知道御虎子的性格,此刻转移话题,说道“家主与其对京中还未发生的变局未雨绸缪,不如想想这北境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听了青枝的话,御虎子回过神来,他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是天京城中的官海浮沉,而是完颜克带着的那只数万人的金队的事儿。这只数万人的队伍究竟是怎么逃脱防线,摸到大同城西边儿去的,他现在都没想明白。他不清楚,为何自己高官厚禄上出去不少,还会有人想要背叛自己,亲近金国。而且一出手,就想要彻底剪断自己和许德的关系。
这些日子,御虎子没日没夜地想,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首先,燕主城往东是不可能的,如果金军从东边进了防线,一定会被自己的哨骑发现,所以,金兵的狗洞一定在燕主城往西的几座重镇辖区内。
燕主城是自己坐着,紧邻的风口城则是青枝一直替自己看着,再往西的玄府关是姜南凤守着,他的儿子姜霍还代替自己领兵救援郭仪,也不大可能,大同城中刘普虽然暂行总兵之事,但是毕竟人在大同,不可能分不清轻重利害。所以,在御虎子看来,出问题的一定是榆林府总兵,陈棣。
“我觉得,是陈棣。”御虎子眼神坚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他。”青枝眯了眯眼,道“是姜南凤。”
屋外冷冽的风从门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御虎子一双虎目先是睁圆了,随即又很快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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