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的扑面煞气,感觉到了无形却如有实质的骇人血腥味,顿时就怕了。
知道自己这两下子若是和梁山好汉耍横较劲纯属找死,只怕只这两个恶虎一样的侍卫就不是自己这伙人能抗得住的,哪敢逞强,刚才拔刀纯是本性反应,来真的硬上可没那个胆子,都纷纷惊退。
挨打的都头已经痛得快晕过去了,被左右和后面的马屁下属扶架着才没倒。下属这一仓皇退劫,没人顾得上他,这厮立即扑通一下子仰天砸在地上,脑袋重重磕地,这下彻底晕过去了,终于不用清醒着硬受那种非人的痛楚。
拔刀的侍卫失望地扫视众衙役,当一声还刀入鞘。
打人的这位冷冷扫了那都头一眼,道出惩罚的理由,“乌烂鸟吏也敢耍心机权谋想利用我家公子爷来压村民就范?”
“世道变了。大宋的江山可不那么稳当了。”
“你们不想早死就悠着点做恶,否则激起民变,死在转眼下一波背叛狂潮,你和你们上官捞再多钱也是为别人攒得肉。”
侍卫说着,打马扬鞭追赶渐渐走远了的队伍去了。
众衙役瞅着两侍卫张扬而去,从紧张中舒口气,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随后忙着救治老大,要回去向上官报告,也顾不得这趟显然难以顺利完成的差事了,匆匆抬着都头离去。
本村村民则由对赵岳的愤恨转为欢喜不尽。
小霸王不管不管,就是不肯顶雷,闹了个归齐,末了却还是动手了。小霸王凶横可怕。手下也是吓人的猛虎恶狼啊!
可惜只能暂时度过眼前这一关。
没能把小霸王这个最好用的大头硬拽下水顶缸,钱粮重费问题没真闹黄了,事没得到根本解决,麻烦还在后头。
秀才老汉瞅着狼狈离去的衙役,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喜色。
没绑成赵二顶上事,失算了,他很担忧官府会找他这个带头反税者麻烦,脸涨得通红却更主要是羞臊的。
他明白了一件事。
在沧赵老二眼里,自己这些“淳朴老实可怜”村民,原来是和那些该杀的刁污衙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都是该惩罚的。
他读孔孟之道,尽管和天下很多读书人一样读虚伪无耻狡诈了,又读书一场没能当上官,心中不平,心术有些不正,但百姓身份总让他自觉是好人应该得到社会同情帮助的人,还有,孔孟教条还是在他心里构筑了道德观念,知道羞耻。
今天发生的事太刺激了他。
他自问沧赵家这么个文盲二杆子纨绔少年都能明是非善恶,我居然连这么个孩子都不如。我居然也是个败类……
赋税的事是个危险,要仔细考虑对策。以后怎么做人,路应该怎样走,也许更得好好思量思量。
这天下是在巨变。也许富裕强盛百年的大宋真要倒了。
是得好好看清方向。
他心事重重地慢慢跟着四散的人群走向村里。
去远了的赵岳并不关心本地的百姓怎么面对官府盘剥。
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利益自己先得挺身维护。
出路在那明摆着。坚持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用不着他赵岳操心。
同样的,官府贪欲难耐,硬要在人心动荡的时候伸黑手苛民,猖獗作死,那也是官僚们自找速死,用不着他动手。
为防止经不起折腾的大宋转眼轰然倒塌,帝国不能再大规模强抢。
移民却还得继续。
能多拯救和改变一点是一点。那毕竟是本族人命。需要大宋这种作死的内部矛盾自发推动。
当地官府并没有因为那都头被打伤就调人甚至调兵来捉拿问罪。
似乎,在那村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真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