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领命之后，没有犹豫地走了出去。

君弈倒是不同，依旧如一尊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卿因新奇地看着自家暗卫，这呆子露出的半张脸上，写满了两个字——“忧愁”。

“怎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她无奈地看着这个欲语还休的呆子。

“殿下，王爷。”君弈再度跪下去。

随后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头，他将头伏在地上哀求道“那琼微，是属下的妹妹。属下曾经发誓会照顾好她，已经食言过一次，这一次属下一定不能食言。”

“你要保她？”秦渊冷声问道。

“是！”君弈每个字都带着悲痛的色彩，“敬王那里还有她的同伴，她不愿意一个人跟着我离开。求求殿下与王爷，日后饶她一命。”

“君弈，你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所以这件事我会答应你，如若她不再做与我们为敌之事，我也不会把她视作敌人。”

卿因走上前，亲自扶起君弈。

她幼年不知事时，君弈就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她早已不把他当做暗卫来看，无论是黛宁她们也好，还是眼前这个呆子也好，在自己失利时，从未走开过。

他们从来不是仆从，而是家人。

“去歇着吧，没事别睡我横梁上面。我自己能自保，而且有秦渊保护我，”卿因言笑晏晏道“还有啊，缃宁一直担心你，今夜回来的晚，去和她说一声。”

君弈的脸上转瞬即逝一道光彩，他回个“是”，默默地点点头。

卿因看着他的背影。

孔武有力，身姿挺拔。他有一身武艺，性子温顺，品性忠良。可惜太过重感情，这样的人容易被影响。

“那个叫琼微的女子，真的是敬王的人吗？”

卿因坐回自己的位子，询问秦渊。

“是，而且是敬王最得力的女暗卫之首。敬王能将摸金的事交给她，可见对她放心。”秦渊斩钉截铁地回答。

卿因默然。

这样受重视的暗卫，只怕不会轻易收手。

同样身上染满血污，琼微也会如君弈一般保持初心吗？还是说，她已经被浸入永夜，无可救药。若是哪一日，琼微与他一同站立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到时候，谁又能够顾忌曾经的感情？

今夜月色朦胧，远处有孤鸦在鸣。

永远带着玄黑面具的男子，站在一间屋子前，透过纱窗看着里面灯火之下，撑着脑袋的姑娘。她永远笑眼盈盈，干净纯良又灿烂得如同一朵白桃。

如此姑娘，哪怕是一向站在黑暗里的他也会为之吸引。她是他，始终在梦里寻觅的存在，象征着希望。

他的手微触纱窗，发出轻微的响动。

里头的缃宁闻声，站起身来，望着窗外小声地唤道“君弈大哥，是你回来了吗？”

她走到窗口，打开窗，四周望了望。

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阵转瞬即逝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