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传扬开来,皇帝这个做父皇的也许有解不开的嫌疑,他岂不是要被人怀疑那个是负责下手的人
否则大皇子怎么会好端端在他去皇庄那边的时候死了
作为众所周知的天子应声虫,往来乾清宫次数最多的阁老,吴阁老压根就不在乎孔大学士那犹如针刺似的愤怒目光。他一向都很满足于自己的定位,而对于给天子传话的这种简单任务,哪怕他能够体会到背后暗藏的深意以及会招来的同僚怒火,他也完全不在乎。
“孔大学士,之前你是主动请缨去皇庄的,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抱病归京,皇上却不但没有怪你,反而还一再命太医前去给你诊治,又是赐药,又是抚慰。如今有这样的传言流露出来,你可得仔细着。”
这意味着,自己这一次竟是和天子绑在了一起吗
孔大学士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竭力用最冷峻的口气说“是皇上一再宽仁,所以那兄弟二人被除宗籍之后,方才会得到如此宽仁的处置。二皇子翻船理应是海上意外,而大皇子心存怨尤,谋逆生事,罪不容赦,是他自己知道难以活命,这才仰药自尽,何来灌药鸩杀”
既然只是对吴阁老的表态,是要吴阁老去传话给天子,因此孔大学士虽说声音很轻,但却咬文嚼字,竭力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果然,吴阁老这个聪明人立时笑得眉眼弯弯,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说“孔大学士说得极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是有些居心叵测之人妄图生事,怎能让他们得逞如今既然人都死了,那么日后若再有冒称他们兄弟名义者,那就必定是谋逆谋叛”
“这是自然。”孔大学士掷地有声地说,“别说他们已经被除宗籍,早就已经不是皇族,就是宗籍仍在,人也活着,也不过是有罪宗室,怎能和早已被官民称颂贤明的太子相提并论居心叵测之人绝对不可恕”
你这个素来自诩板荡绝不盲从的家伙,也有说这种奉承话的时候,还不是在御前,而是说给我听当然也是希望我转述给皇帝听
吴阁老心里呵呵,然而,身为天子应声虫,他的操守那自然是第一流的,绝不会做出当面点头,背后捅刀的事情。就好比他刚刚在孔大学士面前传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自由发挥,而是仅仅透露了皇帝在奉先殿中哭先帝,以及大皇子是被鸩杀这两条。
所以,当他傍晚时再到乾清宫时,那就是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孔大学士的原话,眼见皇帝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吩咐之后,这才打算告退离去。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一直都默然无语的皇帝竟是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吴卿,朕有件事想要和你这个元老说说。嗯,张寿给半山堂的那帮小家伙们布置了一个课题。”皇帝知道消息灵通的吴阁老必定知道,但还是少许解说了一下,随即才笑眯眯地说,“以朕之见,张寿这大概是想问一个问题。”
“宋之亡,是亡于昏君亡于军将无能还是亡于奸相庸臣又或者是亡于国势确实暗弱,难以抵挡金军兵锋还是从开国时那重文轻武的制度就完全错了,又或者是其他”
见吴阁老微微色变,皇帝就轻描淡写地说“这就和朕之前问那几位名士的问题一样。朝廷养士,而这些所谓的士又该以何回报
“是真的就因为多年来食君之禄,就勉强出仕屈就小吏还是不得重用,就干脆在家乡教化学子,桃李满天下又或者是征战科场,不胜不回还是考出个差不多的功名,就万事大吉,然后自寻其志,如同江都王的那个未来乘龙佳婿”
吴阁老此刻从脸色到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别人面对这个问题会如何回答,他管不着,但自从接受了现在这个定位以来,他十几年如一日贯彻的都是一个思想。
因此,他几乎想都不想就躬身答道“皇上,宋养士数百年,因此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