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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寿好奇的另外一件事是,孔大学士答应了朱廷芳的条件,却没有在陈献章的讲学上露头,而且是在三皇子这个太子亲自到场的情况下十有八九是觉得那时候姗姗来迟还不如不来,于是就硬着头皮装事忙躲懒了他事后就不担心朱廷芳的报复吗
更何况,还在第一次讲学之前,张寿就让张大块头亲自去刺了这位阁老一句,结果品出了一点苗头,那就是孔大学士好像有所准备。
于是就在次日,皇帝和太后闹翻,去奉先殿呆了一晚上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太子在清宁宫陪了太后一晚上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可孔大学士家隔壁,孔九老爷一病不起,最后一命呜呼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可在京城生老病死最多,区区一个太常博士之死根本就不算什么,顶了天也就因为人是孔大学士的族弟,于是稍微能引起人几分注意,可这消息却实在是传得太快了。因为,人死之前留下遗书,深刻反省了此前那些年犯下的种种罪过,这就着实是大新闻了。
而比大新闻更大的,就是孔九老爷把所有家产一股脑儿都拿了出来,号称要赔补之前的受害者,此时传出,简直是惊爆
孔家本来就是大族,家资丰厚,于是在京城这种房宅最贵的地方,也能够兄弟二人毗邻而居,屋宅数进,亭台楼阁,大气不失精致。所以,孔九老爷才能以区区太常博士之官,在京城长袖善舞,交连无数,日子过得可谓是比孔大学士还要张扬。
而在这天下午,孔大学士人出现在内阁的时候,外人就只见人仿佛是凭空老了十岁,头上多了无数白发,虽还不至于形销骨立,可憔悴的脸上却是泪痕宛然。
当然,堂堂阁老绝不会如同祥林嫂似的见谁就说弟弟那点事,别人也不敢随便上前探问,但吴阁老和张大学士身为地位相近的同僚,却不能装聋作哑,势必要上前慰问安抚。对于这两位面和心不合的同僚,孔大学士只是木然点头,到最后方才长叹了一声。
“家门不幸,可他到底是临到末了幡然醒悟,到底兄弟一场,我怎么也不可能维护他一个劣迹斑斑的罪人。我之前在他府中让人治丧的时候,已经放出了话去,但凡他的家产若是不够赔补那些受害者的,我替他拿出来”
“都是我身为兄长一直失察,这次又管教不严,这才以至于他铸成大错如今人都死了却幡然醒悟,可那也已经迟了”
孔大学士一面说一面重重捶着桌子,赫然是溢于言表的痛心疾首。而张大学士与其到底不那么熟悉,刚刚劝都劝过了,长叹一声后就摇了摇头,却是显然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回了自己的直房。然而,吴阁老却没有走,反而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孔大学士。
对于这个素来不倒翁和事佬似的同僚,孔大学士从来不敢小觑,此时见人这幅样子,他立刻提起了十万分精神,哪怕他脸色依旧憔悴,声音依旧低哑。
“吴兄有何赐教”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不能和别人说,但不能不对孔大学士你说。毕竟,你虽说没有首辅之名,却有首辅之实。”吴阁老满脸的真诚,仿佛自己这话真的不带一点点嘲讽,也仿佛完全没看到孔大学士此刻那张比刚刚更黑的脸。
他直接搬了一张椅子在孔大学士身边坐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你今天早朝正好请假没来,所以早朝之后,皇上就把我召了过去。唉,皇上昨天在奉先殿待了一晚上”
孔大学士直接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这要是从前,他自己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皇帝的问题他都能非常镇定地对待,可现在他是内忧外患,一点都不想再遇到什么幺蛾子。然而,听着吴阁老用那极轻的声音说起大皇子之死的传言,他就只觉得脑袋轰然一响,简直快炸了。
大皇子竟然不是仰药自尽,而是被人灌药鸩杀老天爷,如果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