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枪手又撞回到乘客座位上去了。这几个人挣扎着,身体又往前冲去。他们压倒了隔栏,摔倒在车前部,把司机挤得紧贴在方向盘上。
“不!”汽车撞上了一辆轻型运货卡车的尾部,司机尖叫一声,狠狠踩了一下刹车,打算猛打方向盘以避免再次与卡车相撞。可是那几个人扭动挣扎的身体把他死死地压在方向盘上,他根本扳不动方向盘。汽车失去了控制,司机只能惊恐地眼看着汽车冲向旁边的车道,撞上一辆轿车的车身,倾斜着向右侧翻倒过去,向前滑行了一段,与另一辆车擦身而过,然后歪歪斜斜地朝公路边上猛冲过去,冲过护栏,翻了好几个滚,最后停了下来。挡风玻璃全撞碎了,车里的人头昏眼花,一个劲想呕吐。
古铜被摔得喘不过气来了。他静静地躺在一堆横七竖八、一动不动的人中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双重的。他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睁眼看到的不是顶篷,而是车的左侧。随后他意识到,汽车翻了,左侧成了顶篷。时间似乎凝滞了。他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时间又恢复了流逝。他闻到了一股汽油味,恐惧催促着他赶快行动。汽油味非常浓烈,呛得人透不过气来。他想,我的天,油箱肯定是摔裂了。
他摸索着朝前挪动了一下,掀掉压在身上的一具人体。恐惧催促着他。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透过撞碎的挡风玻璃照射进来。老杨,我得找到老杨,还得找到戴红星。他心里一惊,意识到刚才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的那个人就是戴红星。戴红星那呆滞的眼神,还有他脑袋那怪异的姿态,清楚地表明他的脖子已经扭断了。老杨!他在哪儿呢?有一个枪手发出了呻吟声。古铜寻找老杨时,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两扇前车门都被人体堵住了,汽车是倒向一侧的。处于强烈汽油味的包围之中,古铜感到自己陷入了困境。他暗暗祈祷,但愿后门没有被卡住。
又有一个枪手发出了呻吟,另一个虚弱地举起一只胳膊。古铜用手和膝朝车后部摸索着爬过去,正好看见了老杨。借着透过打碎的挡风玻璃照射进来的车灯光亮,他看见他的嘴大张着,血正在往外流淌。
他的眼睛也睁着,不过已经没了光泽。但也许他只是被打昏了!也许他没有死,古铜笨手笨脚地摸索着,想找到他的脉搏,但没有成功。
有个枪手恢复了一点力气,嘴里骂了一声。与此同时,古铜闻到除汽油以外的另一种气味,是烟味。车厢里烟雾弥漫,呛得古铜直咳嗽。他意识到,汽车就要爆炸了。他赶快朝车的后门爬去。这一急速的移动使车身向后倾斜过去。这是为什么?车身是躺在什么东西上的?他来到了后门。由于汽车是倒向一侧的,所以车门成了水平方向的了。他抓住车厢底部的门闩,用力一拧,门动了,他高兴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后门没有卡住,他推开车厢底部的门,挪到门的上面,又感觉到车在倾斜。突然间,他脚底向下滑去。慌乱之中,他抓住了后门的边缘,差一点就朝着他身体下方川流不息的汽车车灯跌落下去。
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他明白了,汽车肯定是撞毁了一段正在修复的公路上的护栏。这段路是在一道桥上。汽车的后端伸向空中,车身十分危险地悬在没有侧栏的桥上。他自己挂在半空中,下面是一条繁忙的桥下通道,迎面而来的车辆在他身下呼啸着驶过。他只要一松手,就会摔到下面距他20英尺的公路上,很可能把腿摔断。疼一点倒是没关系,关键是紧接着他就会被车撞死。
他挣扎着,奋力往上爬。但随着他身体的每一次晃动,汽车也在上下摇晃,随时有可能整个地倾翻过来,连同他一起砸到下面的车道上,把他压个粉碎。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跳得他直恶心。他不再心慌意乱地往翻倒的汽车里爬,而是一动不动地悬挂在水平打开的后门上,盘算着自己能否到达车尾的底部,然后抓住桥的边缘,再顺着桥往前移动,一直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