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口气说了许多话,然后便有些气喘吁吁,想来是身子已经极其虚弱,大声咳嗽起来。
他咳嗽一会儿之后才缓了过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囚车还有那些被官兵看在中间的老老少少。
“我死得其所,只可惜却又要无辜连累了你们,哎……”
一声幽幽叹息,引多少人泪目。
他身后的囚车当中那名身穿软甲的军人昂首大笑,笑的山川发颤,人们心惊。
笑罢之后,他大声道“虞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等一来不曾与大人合谋什么,更没有做出半点伤天害理之事,即便到了御前,哪怕就是地府当中,我等也无愧天地,当了兵的哪个怕死?能与大人共事三年是我二人的运气,就算是死我们也没什么再遗憾的了,至于连累的话就不消再说……”
“朝廷不分忠奸,这些年来缩首缩尾,不敢与金人一决高下,不就是怕丢了这座安乐之城,将百姓糊口之食搜刮一空尽皆送与他人之手,却让天下宋人易子而食,千年以后怕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口闷气憋在心中终年不得吐露,今日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的说给天下人听了!”
说完,他双眉倒竖,虽然关于囚车当中,却毫无惧怕之意,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形状如痴如狂。
骑在马上的将军没有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悖逆”的言语,大怒道“你这逆贼好大的胆子!”
手里的鞭子随着话音落在那名囚犯身上,这一下正打在他一侧脸上,打的皮开肉绽,露出丝丝鲜血。
“我是逆贼?哈哈哈,早晚天下人都会知道,当今朝廷秦桧乃是第一窃国之贼!”
将军听到他说出“秦桧”的名字,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本来押送他们进城就是为了给天下起个震慑作用,如果真要让他们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言语反而适得其反。
他不敢再有耽搁,大喝道“来人,把他们的嘴都给我堵上,省得胡言乱语,快些将这些罪人押送大理寺!”
他话音落地,便有人上去那些布团将犯人的嘴堵上,让他再也说不出来“胡言乱语”,只是如此行为又如何堵得上悠悠众口?
“哎,归根结底还是世道艰难惹的祸啊!”汪锦瑜正在感叹,回头之际却不见了洛北的踪影,他轻笑了一声,想不到洛北竟然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便跑了下去。
洛北酒意去了大半,便觉得“虞祺”这名字格外熟悉,只是一时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于是未及多想便跑下了天香楼,挤入人群当中。
这时候,跪在地上挡住道路的百姓已经被强行赶走,将
军下令,如再有人横加阻拦则不管是谁一律格杀。
在冰冷的尖刀长矛面前,人们只好退避一旁,大军押护着囚犯又开始缓缓前行。
洛北挤进人群挡住的时候,囚车已经走出了很远,后面的男女老少也都穿着囚服,有些甚至连脚上的鞋子都已经磨破了,看来这一路受的苦不少。
他在这些男女老少当中张望着,就像是有什么自己熟悉的人会在其中,心里却有些矛盾,他既怕有所遗漏,又不想在犯人中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这个世上的事常常就是这样奇怪,有时候你越是怕见到什么就越是避不开,正当洛北想要放下心离开人群的时候,犯人当中的一个背影让他心中不禁一颤。
少年瘦瘦高高,看起来弱不禁风,身上也穿着囚服,在男女老少当中低头向前走着,没有太多失落,也没有惧怕之心。
“虞晗……”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在这一瞬间,洛北猛然想起了刚才怎么也记不起的事,当初在查封黑店的时候,韩世忠便问及虞晗,他父亲正是“虞祺”,当时韩世忠就说与其父本是旧识,虞祺性情耿直,这些年来官位不但没有上升,更是越做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