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几碗酒下肚,虽然酒质极为醇厚,但喝多了仍有些上脑,原本坐在那里还没什么,起身刚迈出两步,差点摔倒。
他晃了晃头,想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些,汪锦瑜见此不禁被他逗的笑了起来,打算过来把他扶住,哪知道一向不善言辞的洛北竟坚决的把他推开。
洛北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只见天香楼外的街上沿着两侧挤满了人,宛如两条长龙般密密麻麻,看的他眼睛极不舒服。
街上人虽然多,但却唯独把中间的路让了出来,一架架木龙囚车缓缓向前行进,周围多有官兵押送。
洛北吸了一口气,看来小二所说非虚,看样子应该是天黑之前从城门进入,只因囚车行进极慢,所以到这个时候才刚刚经过这里。
第一辆囚车当中关押的是个披散着头发的老者,满头长发乱入麻,把整个脸都已经盖住,让人看不清楚,想来一路颠簸早就没有了力气,只能任凭摆布。
在老者之后还有两辆囚车,里面关着的人身穿软甲,洛北认得,那是大宋军中特有之物,想来竟是两位军中之人,却不知道所犯何罪,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押送到临安,按说这并不正常,军中之人若非有十恶不赦的大罪多数都会由专人押解,不会这般兴师动众的惊扰百姓。
三辆囚车之后,还有多名囚犯,两侧由军校看守,跟在囚车后面缓缓向前,时而有长官骑马亲自巡视。
囚车与犯人像是一道更为奇特的风景,从两侧百姓目光睽睽之下走过去,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在囚车经过时竟都突然保持了沉默。
这样的场景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新鲜,乱世用重典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规矩,而今朝廷虽然暂时安稳,可除了临安以外的诸多地方仍旧天灾不断,处置一些地方官员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措施,以此来震慑其他人。
按说遇到这样的人,老百姓早应该恨之入骨,丢些烂菜叶之类的发泄民情那是常有之事,可今天不知怎么,非但没有这些,当看到最前面那辆押送老者的囚车时,不少百姓竟都久久注视,情绪显得颇为激动。
这时候,安静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虞老爷,我们千里随行就是为了送您一程,这里给您磕头啦!”
然后,只见人群中人影忽然密集窜动,很快就涌到了押送队伍之前,将道路彻底堵死,而这些人都是身穿普通服色的百姓,他们眼中带着泪光,望着已经没有多少生气的老者,缓缓跪在地上。
这突然出现的场面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两侧官兵也是大惊,一时刀枪竖起,如临大敌,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来的都是普通的百姓,而且并没有想要劫夺囚车的意思,只是为了“送行”。
那名骑着战马的押送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目光仍旧时刻注视着前面人群的变化,并吩咐手下将犯人看护在中间,时刻做好准备,若有异动则可当地绞杀,如果对方只是来送别的就没有必要动手,要不然在此处闹出大事来,对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处。
囚车当中的老者缓缓抬起头,苍老的脸上皱纹横陈,像是一块干涸龟裂的大地,那双眼睛虽然勉强睁开,但已经失去了光彩。
他抬起头望着前面
不住跪地磕头的无数百姓,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言的味道,忽然叹了一口气。
“虞祺何德何能竟让梓州百姓如此对我,只可惜此生已矣,再也无法为大家做什么了!”他一声感慨,声音虽然并不很大,但在说话的时候人群安静肃然,竟连楼上的洛北都听得清清楚楚。
“虞祺?”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会有些熟悉?”
这般情景如此震撼,让洛北的醉意立即去了一大半,但觉脑子生疼,虽然对这名字感到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
囚车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