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为什么?”
他声音低哑,捏着她肩头的问。
云乔嗓子艰涩,说不出话语。
此时,那被护卫拖着的老妇人挣扎间摔在门槛前。
额头扑通砸在门槛石阶上,霎时鲜血直流。
顶着满头的血,仍语音不清的拿手指着云乔咒骂。
宫院内众人被这番动静引去视线。
先是皇后瞧着这个跟在赵兮儿身边入宫的嬷嬷,瞧着她不能说话的样子,和那空荡的舌头,蹙眉纳闷。
疑惑的看向赵兮儿,斥道:“你带个哑巴来宫里作甚,还嫌乱子添的不够大不成!”
云乔的视线,也看向那摔在门槛前的沈夫人。
她纵然憎恨她这些年的欺凌,却还是在瞧见她此刻这副模样瞳孔微缩。
沈夫人被削去的舌头,足以证明那梦里的血色,并非幻觉。
或许,赵兮儿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云乔紧紧握着手掌,那属于萧璟的血污,在她每一个指缝中渗出。
此刻,萧璟原本沉冷的面色,在瞧见那摔在院门前的老妇人抬起脸时,浮现嘲意。
他认出了来人,看出这是沈砚的那位母亲,云乔曾经的婆母。
回首重又望向云乔,捏着她肩头的力道,极重极重。
“只是见了沈家的人,你就要杀了我是吗?云乔,你没有心?”
他捏着她肩头,不死心的追问。
云乔紧紧攥着那染血的手掌。
沈夫人的咒骂声不止,方才那赵兮儿的话语也不住的在她脑海中回响。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她们。’
沈夫人对于云乔,只是一个并不和善的婆母,她受她多年欺辱,即便没有对她动过杀心,也绝不会心疼她遭罪,今日瞧见沈夫人,她更多的情绪,是觉得兔死狐悲。
如果沈家的主母,可以轻易被萧璟折磨成这样子,那沈家的众人,包括身处其中她的女儿,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萧璟这样可怖的人,会放过她的女儿吗?
云乔眼前又浮现沈家门前漫天血色中,挥向女儿的剑锋,和那个脖颈全是鲜血,死在血水里的小丫鬟……
或许,就真如赵兮儿所说……
云乔说不出话来,只是满眼含恨的望着他。
她没有回答,可沉默不语,就已经代表了答案。
萧璟捏着她肩头,猛地将人压进怀里。
那力道恨不能将她肩胛骨捏碎,贴在她耳畔,嗓音沙哑威胁道:“好,云乔。既然想杀我,为什么不捅的更深点呢,为什么不干脆要了我的命呢?为什么见了血就要收手呢?你在怕什么?还是你心底,终究有几分不舍,狠不下心杀我?啊?说话!”
萧璟字字逼问,胸膛处血色蔓延,唇色都已渐生苍白,却仍用力捏着云乔的肩头。
他的话语字字入耳,云乔脑袋生疼,如同要被炸裂开来一般。
她说不出话来,却因为萧璟的话,脑海中炸开一般都疼。
她瞧见沈家宅院里抱着她的郎君,她瞧见沈砚房中,挡在她前头,拦下他手掌的男人。
她看见小院花树下,抱着她给她抹泪的情郎。
无数的亲昵画面在眼前闪过,无数的缠绵恩爱在脑海中浮现。
她曾同眼前的男人交颈缠绵,她曾一次次因为他的话语止住泪水,她曾经许多次以为,他真心喜爱她。
也曾真的觉得,他是她这二十余年苦难人生里,难得一遇的救赎。
所有人都逼她迫她,只有他在她耳畔温柔低语,同她说,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不可避免的心动。
也曾经很多次的想,世间怎么会有他这样好的人。
甚至无数次盼着,江南扬州的光景,能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