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声交织在一起,渐渐飘远。
任王转头去看,就见那盛大园林矗立在天子脚下最为繁华之地。
如梦幻般旖旎繁华,触不可及,无限唯美。
又像是一座华美的坟冢,葬去人世间一切正邪两赋、爱恨情仇。
喜轿入府,便如棺木入土。
再不闻钟鸣鼓乐、鼎沸人声,只有女子哀婉的哭声传来。
与此同时,送葬队伍也再次出发。
盘坐棺首的蓑笠女子轻拍寿材、曲调随拍:
“孤身莫与人争辩,缺衣短食入梦来。”
“泥墙矮檐莫去买,多花盘缠住高台。”
“天冷犹须多添柴,关好门窗免受寒。”
“往后无缘难再见,多念几声莫嫌烦。”
悲戚的唱腔与沉重的鼓乐交织在一起。
惊悚之余,又带着骨肉亲情间的温暖。
此后两别宽,只盼来生见。
心有苦海,嘱咐连连。
“路已走,河已渡,早入阴宅,免受风霜苦。”
把棺扛着寿材渐渐走远,打幡者抛洒纸钱,大哀之音慢慢消散。
“孤身莫与人争辩,缺衣短食‘入梦来’。”
“原盼与你来生见,细思量,凡尘如狱莫再来……”
唱到这最后一句,歌声与鼓乐声一齐消散。
任王慢慢起身,河水顺着裤腿往下淌,远看过去,哪还有那送葬队伍的影子。
唯有尚未散尽的雾气以及生满荒草的坟茔。
倏尔风起,吹动了遍野的白缦,带走了纸钱。
天色渐渐昏暗,世界暗蓝,好似深海。
任王起身环顾,就见:
一边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灯笼,却诡异寂静,好似坟茔;
一边鬼火粼粼、悬着破烂白缦,却诡影憧憧,仿若人间。
红白。
“终于……结束了……”
任王脚一滑,跌坐在河边。
也算是“因祸得福”,经历过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忽然觉得这两支喜丧队伍也不过如此。
“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
任王话刚说到一半,就咽回了喉咙里面。
他咽了口唾沫,看向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手。
强烈的恐惧感又一次袭来,只觉后颈发寒。
强撑镇定,扭头去看另一边,正对上一张无比惨白、交杂着醉意与疯癫的笑脸。
“任王兄,今日我大婚,怎么不进去喝酒啊?”
“怎么?是嫌我家的酒不好?还是饭菜不合口啊?”
新郎官歪着头笑眯眯地问道,脸上还挂着已有些模糊的血色腮红。
“我……我……”
任王吸了吸鼻子,又掉了泪:“我酒精过敏。”
“没事,练练就好了。”
新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