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模糊画面。
直到眼前浮现出“冷月葬花魂”一景,万千情景都在那略带哀婉的喜乐声中崩坏。
任王望着那迎面而来的队伍,又回头看了眼那逐渐逼近的接亲队伍。
只觉荒诞。
新郎接亲而来、笑生狂癫,殊不知轿中人并非意中人;路遇亡人,心底生晦,哪知意中人正是棺里人。
唢呐交错而过。
一边喊“比翼连枝,喜结连理”,一边叹“红颜命短,白头未见”。
叹青梅竹马,等一玉如意。
只闻“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送入灵堂。
脑中闪过一幕幕画像,任王不由心情沉重。
恍然不觉自己已经陷进了河中,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离他都不过十几米远。
唱词交织、唢呐相应,仿佛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隐藏在河水中的黑影看了任王一眼,缓缓消散,去下一个地方等待。
任王也在这时清醒过来,四面环顾着看,略显慌乱。
不知何时,百疤覆体囚徒从车槽爬出当了轿夫;
独眼锈蚀屠夫脸色肃穆,肩扛红棺,稳步前行;
红袍诡笑妖僧满脸慈悲,单手盘珠,诵经超度;
癫狂梦里的老唐连带着那台三轮车都不知所踪。
再加上早就被拖进河底“勒死”的蓑笠冻鱼刺客。
他竟成了孤家寡人。
绝望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
任王做了几个深呼吸,手持老唐散落的木棍,四顾环看。
鞋袜和裤脚都被打湿。
可他却顾不了那么多,心脏狂震,仿佛在崩裂的边缘。
这一喜一悲两支队伍,也开始围着他转,并朝他的头顶抛洒纸花纸钱。
风吹动了白缦,也掀起了轿帘,露出新娘涂着血红指尖的手和完美精致的下颌线。
新郎官笑正癫,腮红都挤到了一起,朝任王拱手时,脸上不无得意。
——他以为自己娶了心上人,开心得就像打了胜仗的战士。
惊悚又可悲。
“过河嘞……”
就在任王陷入绝望之际,棺中女子的一声轻唱让他身体一轻,视线明灭间,来到了另一番天地。
这是一条血黄长河,爬满虫蛇、腥风扑面,岸边生着妖娆如血的花朵。
任王擦了擦眼睛,恍惚间看到一黑一白、一高一瘦两道身影站在不远处。
“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他低着头轻声念着,眼前忽然出现一黑一白两双官靴。
抬起头就见两张面孔。
一个长舌垂落,苦笑颜开;一个手持锁链,凶颜冷面。
“任王,青山省人氏,寿数十八,已用尽,随我们走吧。”
阴冷低沉的声音好似晴天霹雳,回荡在任王心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