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迫不得已,她等了你四个月,她的孩子没了,她才十五岁,她很害怕!她……”
“但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阮君庭的声音有些激动,陡然挑高,没容她将话说完。
“什么……?”凤乘鸾懵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
阮君庭悠长心悸地深深一叹!
凤乘鸾却如五雷轰顶!
他不想再说,步履沉重,一抹猩红行在宫室金碧辉煌的回廊间,无限寂寥。
当年,铲除盘踞南渊的暗城势力,三个月间,打南渊是假,决战沈星子是真!
那期间险恶,至今回忆,不寒而栗。
最后,沈星子身死,他也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一个月后醒来,身边跪满了人,奉他为玄殇尊主,却也给他送来消息。
凤家的最后一个孤女,怀了景氏新帝的孩子,不日入宫为后!
凤姮终究没有等他,终究许了旁人,还与别人有了孩子!
她还会为失去了那个孩子,痛苦万分。
她弃了他!负了他!忘了他!
这叫他如何甘心,即便炸了半座守关山,也难平息心中怒火!
可她全部的家人,都是因他而死,他凭什么要求她爱他!
也许那半年的回家路,相守相依,她对他,只是依赖,是感激,是安慰,再无其他。
可他偏偏认定了她,疯狂地想要她,想看着她,想每日守着她!
哪怕她早就是别人的皇后,哪怕耗竭这一生,付出一切代价,全都在所不惜!
……
凤乘鸾木然跪坐在艳红灿金花的地毯上,一动不动。
从白日间,一直跪到华灯初上。
三个月之约,原来他来过了,他心碎欲绝,而她却一无所知!
是谁?到底是谁玩弄了这一切?
是谁让他们两个一辈子生生错过?
不是景元熙!
她与阮君庭对峙十七年,景元熙从未怀疑过两人有染!即便最后在渊华殿上,容婉那般质问,也并未提及宸王。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毁了一切,又在暗中偷笑!
她一定要将他找出来!杀了他!
亲手,将他,撕成,碎片!!!
——
第二日,是乘鸾皇后的忌日。
宸王有令,凡王权所及之地,任何人不得嫁娶,不得吉庆,不得酒肉,不得华服。
这一日,虽非国丧,胜似国丧。
南渊景氏,在灭国那日,就已被阮君庭烧了太庙,平了皇陵。
乘鸾皇后的陵寝,是他亲自为她另择的一处风水上佳的山脉。
那地宫偌大,堪比皇陵,如今时隔一年,右侧已经建成,而左侧还在日夜赶工。
陵墓的入口,也尚未封闭,就像还在等什么人。
凤乘鸾跟在阮君庭身后,站在自己的墓前,看着他在巨大的石碑前立得笔直,如一尊着了猩红王裙的神像。
那石碑上,只在偏右侧处,刻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凤姮”,而左边则是空白。
他不给她谥号,不承认她是别人的皇后,他只认定她是他的凤姮!
至于左边的空白,则留给他自己。
他在她生前不称帝,是为了她。
他在她死后不称帝,也是为了她。
他不能以一个皇帝的身份,与前朝皇后合葬。
所以,宁可无名无分,与她一起长眠在这青山绿水间。
没有孩子,没有家人,生前身后,过去将来,他都只有她!
凤乘鸾心如刀绞,立在他身后,几次指尖稍动,想去牵他的手,却又终究还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