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忧伤之事,往往不知该如何安慰。
月瀛知她为难,牵了牵她的手,浅笑道“你若是愿意将那前面几个字省了,替他唤我一声‘娘’,我倒是可以笑着去……”
她这样讲话,凤乘鸾就愈发的受不了,喉间一阵哽咽。
明明是认了这个儿媳,却偏偏像是在恳求她。
“娘……”她认认真真唤了月瀛一声,站起身,退开一步,之后,工工整整跪下,俯首,深深三拜。
“好,快起来吧。你自己也是做了娘的人了,这一生万万记得莫要学我,切切要事事以千阙和糯糯为先,莫要等到时光再不回头,才空余一身悔恨。”
“是,孩儿谨记!”凤乘鸾向月瀛,再次恭谨三拜。
这一次,是为她自己,以儿媳的身份,拜别婆婆。
——
接下来一段时日,九御的各路大军,陆续向太冲山方向集结。
月瀛闭关前,再下法旨一道,即日起,她将以圣教神使的身份,闭关专心奉神,为君皇祈福,预祝凯旋。
温卿墨被一众护法以磁石困在铁笼中,倒也安静,没有兴风作浪。
凤乘鸾则始终极为低调,每日专心安抚千阙,教导功课,晨昏前往月瀛闭关之地,替阮君庭问安。
除此之外,一有空档,就会独自一人悄然下山,将山下的各路大军一一暗中巡视,上到军风士气,下到装备粮草,事无巨细,全都做到心中有数。
她始终不相信九御人。
阮君庭虽然已登基五年,可亲政也只是几个月的事,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新皇。
不但根基不稳,且国力也早已被姜氏虚耗得大不如前。
在这个时候大动兵戈,本是急功近利的大忌,可是,温卿墨既然已经蠢蠢欲动,说明沈星子的实力,已经膨胀到容不得他们再等。
五年时间的休养生息,让他成了什么样的气候,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一旦那人魔长大成人,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这日,千阙午睡醒来后,凤乘鸾就照例在一株老树下摊开笔墨,将小人儿抱在怀中,一笔一划教他写字。
时值清秋,天高云淡。
山下,黑骑的操练声时时回响。
一片黄绿掺半的树叶,飘飘摇摇落下,掉在千阙的笔尖前。
他便停住了,扭头道“娘亲,虽然父君发脾气的时候很吓人,可是孩儿还是想念他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提起阮君庭。
之前,在迷罗坊被着了魔的阮君庭吓着了,就与他生了隔阂。
之后一颗小小的心思,又都被温卿墨的事占满着,虽然能吃能睡,却经常从梦中惊醒。
平日间,每每玩着玩着,总忽然要问,师尊真的回东郎了吗?圣女奶奶真的放了他吗?师尊为何不带他们一起走?师尊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个天大的坏蛋?师尊说要给我当爹爹,为何说话不算数?
凤乘鸾就只是耐心地陪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笑,她就与他一起笑。
他哭,她就抱着他,让他哭个够。
这段时间,关于外面的人和事,从不与千阙提起,也不强行扰乱他的思绪。
她等着他像一头小兽般,慢慢学会自己疗伤,学会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
如今,这孩子终于从那场惊吓中走出来了,开始关注外面的世界,开始想起他那还来不及尽为父之责的爹爹。
凤乘鸾心头软软一动,将脸颊贴在他鬓角柔软的头发上,用笔尖在纸上画了好大的一个弯弯曲曲的圈儿,中央附近点了一个点,又在最右边点了一个点。
“阙儿,这就是你父君的九御,它很大很大。父君和糯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