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极了战场交锋的模样,不是对敌人,而是对我。曾几何时的关切,化作今日眼中的刀光剑影。是在怨我吗?
“别再为难了,你选不出结果。”我眺望那奔流的河水,如同眺望他和她的千年之前,“怪我,让你这般神伤。”我转身望向孟婆庄后那一片黄沙胜景,其实冥府很美,只是色彩单调了些,现在看那漫漫黄沙,如鎏金烫印,当真漂亮!
“你选择不了的事,还是让我来为你选吧。”我说,“你爱珠儿,不爱丁灵。爱她入骨,所以愿苦守她的魂魄,哪怕千年。你对她有愧疚,为了弥补她,所以守着我。你想要回妻子的魂魄,却因自己是神而不愿违背命簿。你甚至想过把魂魄抽走,只是怕伤了我。”
“谢询,你对丁灵的呵护,不过是放不下身为珠儿丈夫的责任;你所有的妥协,不过是为神者不愿破坏大道自然的怜悯。只是我会错了意,以为这些是所谓的‘喜欢’,一门心思地把你的为难偷偷安上了‘爱情’的名字,徒惹你心烦。”
“因我承她一灵,所以你很自然地与我亲昵,因她在我魂骨里,所以你总愿意不管不顾地来救我。其实就像你我初见时你说的一样,我不过是承载她灵魂的一个容器,于你而言得不到,伤不得。”
我苦笑:“自始至终,你在意的都是珠儿,丁灵是多出来的那一个。若没有我,你便不会这样难选,不会困在神律与责任的漩涡之中。如此,我还你珠儿便是。”
他侧头凝眉,抬眼打量,认真的眼神让我舍不得。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我别过脸躲开他洞悉一切的眼,怕被他看穿了心思大计失败,可我多想再好好看一看那双眼,像极了我以为的爱情……
“莺莺那日你明明可以守株待兔,却又为何舍了千年的修为来救我?”
我的话让他无言以对,凝眉深思。
“罢了,想来又会徒增你烦恼。”我仰头咽下泪水,“珠儿你留好,自此丁灵再不会麻烦你做选择。”
我撤脚后退,躲开他已迫切伸过来的手,躺进空中那阴冷的风里……
我若多余,躲开便是。
掉落的一瞬,我见他伸手想抓住我,可那双漂亮的手却被困在台边,似是让屏障挡住了。
原来他走不出这高台。
我想大概是帝君大人怕他想不开,学我一样非要往忘川里跳,所以才给他设了结界。但不管是什么也已经与我无关了。
幸好我一早就算计好了姿势,我才不要直勾勾往下跳,今天穿了裙子,那么大的风会把裙子吹到脸上来,露个小内裤,像把被吹成喇叭花的伞一样落水多难看。我这样向后躺,既能看见他绝世的脸,自己又美的冒泡,真是聪明。
只是我理科不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冰凉的河水拍击后背,顿觉肋骨寸段。
那一瞬,窒息感蔓延。
忘川之水无孔不入,蚀骨之寒,痛彻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