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子仰躺在炕上,想起罗峻熙,三琢磨两寻思的,忽然后悔起来。
为啥后悔呢,觉得给儿子带钱带少啦。
就那天,稀饭儿走时,她望着儿子背影,手都伸进腰间钱袋子里啦,想给儿子再多带点儿银钱,但是最终也没掏出来。
现在没人能知道她的小心思,只她自己心里寻思,她也就展示展示心里的黑暗面吧。
那天,她没再多掏银钱,一是想着能省就省。
而二嘛,也是最大的原因,那就是,给儿子带那么银钱干啥呀?稀饭儿是跟着他大姐夫一起走的。
听说朱兴德和杨满山他们会一边卖酒,一边陪稀饭儿直到考完才回来呢。
她想着,出门在外,稀饭儿真就是万一缺啥少啥啦,稀饭是小妹夫,他两位姐夫能眼瞅着最小的犯难,那不得给掏两个?
所以不用给多准备,将将巴巴够用就行。
同理,而要是给稀饭儿银钱带多一些呢,她自个生的儿子自己太了解,一定会舍得给那两位姐夫花钱。
手一松,就容易顿顿给其他人买肉吃,恨不得酒楼都敢领着进去搓一顿。
再一个还有理由三。
罗婆子怕给银钱多了,回头她儿子赶考完剩了银钱,却不拿回家,很容易在府城一通乱买,大包小裹的,拎着去孝顺左家两口子。
而说句最最实在的心里话,赶明儿稀饭从府城回来,即便用那剩下的银钱是给她买点儿啥,全给她买了,不是买给左家老两口的,她都心疼。
买那没用的干什么呀,是不是?
不用孩子整那出假孝顺劲儿。
只要儿子将那剩下的银钱,剩下多少,给她拿回来多少,比啥不强。
咱家往后还要接着考,稀饭儿和小麦的娃还没生,要真是稀饭儿往后有了大造化,进城做官还要买房子。
所以说,罗婆子当时没把钱掏出来,还有担忧给儿子多带钱,怕儿子不给她拿回来,回头乱花的缘由。
可是她眼下,却有点儿后悔是因为:
最近两日,有好几个人和她提过,说你那亲家为酿酒,那真是豁得出去,听说家底全砸了进去。
青柳村里正,前两日来家收税粮,当然了,登门不是要收她家的税粮,是来感谢,当时聊起这话题也顺嘴帮她算笔帐,说你那亲家,买那么些酿酒的粮食,粗略算一下至少砸进去一百多两。
然后她出门送客的时候,还被人问及,她借没借亲家银钱的事儿。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也没和我张嘴借啊。那谁知道以后会啥样呢,要真是有天和我开口,呵呵,那我怎么也要借。咱要寻思买卖已然支棱起来啦,总不能眼瞅着由于没银钱了,干一半就扔那了吧,那多可惜。俺们这亲家之间的关系,被求到头上,那指定是要帮帮忙的。”
反正谁问到她头上,她都是这套嗑。
总是不能像以前似的,没等管咱借钱呢,先被吓着了,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可不好看,多让外人看笑话。
至于真借或是不借,大不了,到时真开口借银钱那天,她多寻思几遍左家做的那些感动她的事儿。脑子一热,别小瞧她,搞不好,她还真就借了。
而且话说回来,不借也不行啊,秀花婶子特爱掉小脸子,你当那秀花是白玉兰那么要脸面呢,她敢不借,秀花就敢将她损成茄子皮色,还会扔了她儿子的行李卷让滚犊子。
这是能干出来的,唉。
扯远了。
所以罗婆子此时就后悔啊,考虑到朱兴德和杨满山可能兜里都没钱了,左家买那么多粮食酿酒,那还能有啥银钱啊?备不住还指望卖酒现换钱呢。
那她给儿子带的银两,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