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伯就没发话?”珍娘听了这事,就开口问了句。
不过,问完之后,她也就后悔了,就蒋老大那个性,当初六丫被扔被卖的时候,他也没发个声,这会子轮着三妞她们了,他会站出来说话,那才奇怪。
果然,就听她二哥回道,“大伯好像是想开口求个情的来着,不过咱爷那会子发了话,要是大伯帮着求情说软话的话,就叫他也跟着滚蛋。
咱爷还说了,这麻风可是传染起来不要命的病症,要是大伯不让把人拉出来埋了,那就是成心的要害了他的性命,是大不孝。”
然后,蒋老大自然是没了话说了,他原本就对三妞那几个没什么感情和关注,也不可能真为了她们跟蒋老头杠上什么的。
或者,再往深了讲,他那惜命的程度,也不见得就比蒋老头小到哪里去。
只是,珍娘觉着奇怪的是,这三妞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得了什么麻风呢?那麻风要么就是被传染的,要么就是先天性遗传的。
据她所知,老蒋家祖上三代好像没这个病症案例来着,至于那传染来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村里几十户人家也没听说谁家有这病症的,三妞她们姐妹几个整天除了山上挖草,就是家里喂鸡的,又不见出去,又哪里来的接触病源的机会呢?
正当她一脸疑惑的时候,蒋二壮接着说道,“人都已经被咱爷和大伯给抬到那后山脚下去了,最后还是小英婶子给上门去找咱娘报的信,不然,估计这会子三妞已经埋在土里生灰了。”
蒲氏当时一听就急了,赶忙跑过去把人给拦了下来,后头又请了郎中来看了。
这中间的过程,自然是激烈的,珍娘虽然没听她二哥细说,但是想也能想得到,听说,蒋老大因为这事还被蒲氏打了两棍子。
“最后,请了郎中看了,是不是说三妞得的不是啥麻风的病?”珍娘问了她二哥说道。
“嗯,郎中说就是得的荨麻疹,估计是什么东西过敏了,又发现的晚,没有及时的治疗,所以才整的那么严重。开了两副药,让吃下去过上两日就能好了。”蒋二壮说道。
珍娘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替三妞感到心寒,虽然说她一早就领教过许多次蒋老头他们的冷血了,只是,这活生生的一条性命,还是自家的骨肉呢,竟然连个大夫都不请一下的情况下,就要把人给扔出去了。
她见过这不把闺女当回事的,但是像蒋老头他们这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却还是没见过别家有的。
“唉,说到底三妞她们一个个的也都是可怜的。”珍娘就忍不住感叹了那么一句。
钱氏生前虽然是当娘的,但是也没有对她们怎么关心体贴过,如今就剩个爹,也是冷漠无情的,更别说那一对压根就不可能靠的上的爷和奶。
这一窝子的人,名义上都是嫡嫡亲的血缘亲人,可是,实际人还不如陈氏那么个外人,在关键时刻站得出来的呢。
蒋二壮估计是看出自家妹子心里的那份气愤和恼怒了,想了想,不禁开口说道,“咱娘这回也是气坏了,等到三妞看完郎中以后,就直接抄了个大铁锹,朝着咱大伯那背上拍了好几下。至于咱爷和咱奶,也没捞着娘的什么好脸色看。”
珍娘听到这话,心里倒是解气了几分,她娘这样的反应,也不算意外。
其实,珍娘也知道,蒲氏这回最大的愤怒,其实还不在蒋老大他们的冷血和无情上面,而她生气的真正原因,应该还是觉着蒋老头那伙子人办事太糊涂了。
要是真让他们不明不白的,就这样去把三妞给埋了,那她得了麻风病的这事,可就算是坐实了。
想想也知道,要是这条名声传出去了,那后果会是怎样的一个不堪设想,不仅是他们老蒋家的,甚至姓蒋的一族的族人,往后还能安生的生存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