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同自家小厮一起出了太尉府,二人并未乘车,一路徐步走着回府。
今日风大天冷,路上行人甚少,如今宽阔的道路上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小厮穿着冬衣,抄着手,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却仍不忘开口埋怨,“如今长公主大势已去,再没人去府上巴结谄媚了。您可到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主动登门送礼。您看看方才长公主那副冷嘲热讽的模样,这分明就是拿咱们撒气嘛?”
垂头哼了一声,“要我说,咱们这回,就是自讨没趣,还碰了一鼻子灰。”
一旁,宋忱也是抄手于袖,缓步行着,耳畔听着小厮絮絮叨叨念个没完,那人却也不恼。顿了顿,忽然凭空问了句,“谁说长公主大势已去?”
“嗯?”小厮闻言一怔。
宋忱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开口又言,“我且问你,当真觉得这次是长公主输了?”
“输了呀!”小厮斩钉截铁的说,“如今长公主心迹败露,调动风家军的权力也被尽数收回,现下又被皇上下令禁足于太尉府中,这不就是输了。”
“此言差矣。”宋忱摇了摇头,“成败不在表象,要看利害。”
话一出口,小厮登时便皱起眉来,跟近了些,疑声问,“主子此话怎讲?”
余光中看见小厮走近,宋忱微微一笑,耐心的说,“你也不想想,如今长公主人虽被困在太尉府中,但她可有损失过一分一毫?”
小厮闻言,脚步放缓,转着眼珠想了半晌。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言沐清到底损失了什么。
“嗯……不曾。”
“那不就得了。”宋忱将目光转回到前方,迎着冷风抖了抖肩,继续说,“就算如今长公主被困在太尉府中,她也还是长公主。称呼不变,尊贵不变,地位不变。那你又凭何说她是输了呢?”
问声落,小厮也跟着垂下头去,忖了许久,“那……照主子的意思是……等于是说……”声音断断续续,却在某一刻猛然抬头看向宋忱,“日后长公主还有翻盘的机会。”
停步回身与之对视,宋忱挽唇再笑,一切都已是不言而喻。
“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可谁曾想,当他再开口时,却又将自己方才所言的悉数否定。那人眉目清冷,语调淡淡,平声说,“反正今日我来,是为了还恩情的。”
……
太尉府中,宋忱刚一走,便有两个妇人走上前来。
其中一人为言沐清披裘。
两个妇人衣着形貌,与寻常女婢不同。举手投足间,一看便知是宫里训练出来的上等宫女。定睛一看,正是郦叶榕与郦雀榕。
郦雀榕将裘衣披好,言沐清又将手搭在郦叶榕的手臂上,随口说了句,“回吧。”
门前女婢掀起帘盖,厅内一行人随言沐清出门。
迈出门槛,迎上冷风,言沐清不自觉的拢了拢裘衣,开口问“你们觉得宋忱那人,如何?”
“宋大人……”郦叶榕念了一声却没接话,略有迟疑。
一旁,郦雀榕头低低的,看不清神色,却立刻说,“宋大人,不简单。”
“呵,”言沐清冷笑一声,瞥目看向郦雀榕,再问,“你说说看,怎么个不简单法儿?”
郦雀榕并未抬眸,只认真的答,说,“他今日前来,可不像是奉承,到像是试探。”
“试探?!”言沐清闻言,登时脚步一顿。
见主子停步,身后众人也跟着一并止步停身。
“怎么说?”言沐清抽开手,郦叶榕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另一边,郦雀榕微微抬眸,露出了素雅丽容,缓缓道“今日,宋大人表面上虽是登门献礼,前来巴结主子的,但方才闲谈所言却未提过主子半字,反而一直都在说先太后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