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些戒备,踌躇一番后才说道“不瞒二位,家父便是上次我向二位问过的山阳公刘瑾,先前提到的陈留王曹奂、陆机、陆云乃至驸马王敦都是我好友,论起来和刚死的孙秀也算认识。家长拙荊孙氏常年在海上忙于生意,在下身边只有这位夫人陪伴,长年身在辽东南面孤寂,故而对家中亲友总有些牵挂。”
两个文书哪里见过认识这么多权贵的任务,孙一机立时惊得把茶杯放在一旁,“天呐,您是山阳公的公子,还和那么多大人物都认识,那你还愁什么,要我早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了。”
王五仁也把一双环眼瞪得如铃铛般大,“我曾在校尉那里听闻过海上往平州贩运最多的就是孙氏,难道她就是你家夫人?那你家中还不得有几座金山,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既不缺钱也不缺权,那还发什么愁,我们这些小人物整天如此艰难也不过就是谋些微薄的收入方才勉强度日。我和孙兄虽然兼职开了家酒肆,但上次能吃到这么丰盛的肉食还是新年,你走后剩下的那些肉全被我们搬回家里给妻小开荤,公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刘秋家中虽比不上石崇、王敦那般殷实或者显赫,到底还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比的,虽然平日也能体会他们的不易,可是像这样听着他们当面述说倒还是头一次,“鄙人家中虽有些积蓄,但总不如家人重要。老父年已六旬,他只我一个儿子却不能膝前尽孝。”
孙一机叹了口气,“人和人就是没办法相较,公子不知父亲消息就难过成这样,可你妻儿总还无大碍吧,身旁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妾室陪伴,居然还不知足。你知道我和王哥这一路从中原逃到辽东光是家人死了多少,别的不说我们现在的妻子都已经是离开洛阳后的第四拨了,有饿死的、病死的还有被兵匪杀了或者抢走的。”
刘秋没想到他们的命运竟如此凄惨,“那你们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王五仁面带微笑地答道“再难过日子还不得继续,再说总不能天天哭吧。”
孙一机也在旁说道“就是,难过也是过,开心也是过。我们逃到襄平能在校尉府中谋到小吏的位置比寻常人已经不知道幸运了多少,更应该开心才是。”
刘秋心想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灾难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可是如今中原已如此糜烂,辽东又能坚持多久?二位大概不知州牧和校尉不和已久,难道就不担心将来有祸事发生?”
孙一机满不在乎的答道“这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又有什么,我们只是下面的小吏,出再大的事也烧不到我们身上。”
王五仁也说“最差最差我们就继续向东逃,反正逃难也逃惯了,大不了出了带方去三韩。我和孙哥这一路别的没干,到是娶了几个异族女人,如今辽东女子我们也算了解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娶几个三韩女子。”
刘秋听了有些惭愧,不想这些从前自己不大看得上的白丁活得如此艰辛又如此乐观,于是施礼道“之前是我轻视二位了,没想到如此境遇还能保存此等豁达精神,真令在下钦佩。”
王五仁一听到表扬精神立刻来了,“唉,我们这些活在底层的小民只希望像公子这样的大人物能够多替我们着想一些,不要一看到抢皇帝有好处就都带兵去争夺让大家跟着遭殃,一看到有匈奴和一些造反的打来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孙一机也说道“就是,哪怕不能保住全部保住一隅也行啊,像我就觉得我们东夷校尉比皇帝强,起码他保住整个平州安定太平,你看现在城里那么多人全是从中原甚至京城跑来的,以前总说辽东偏远荒蛮,现在倒是都跑来了。对了,公子若是真钦佩我们也不要只是嘴上说说,到我家店里多去几次比什么都强,反正您家的铜钱也多得花不完。”
刘秋对这样不高的要求确实难以反驳,“这有何难,这几日我和夫人的吃食就在你家店里便是。”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