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野,一支千人的队伍顶着寒风向北行去。队伍已行了两日,眼看着到洛阳还有一日的路程,王敦怕再生出什么意外,就拨了三十名骑兵护送刘秋直去山阳,自己则将剩下的兵士遣回京郊驻地方才进城。
回到山阳,刘瑾见儿子终于被救出来,忙让家仆把刘秋迎到府中,又让管家赏了护送的骑兵每人几吊铜钱打发他们回去,方才到后院来会儿子。进到内宅,刘玫早已将其他不相干的人打发到外面,让父子俩好好叙话。说了没两句,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竟是孙筠。一年多来,孙筠的头发一直留着没剪,刚一进门很难让人一眼认出。海战后的这一年来,孙筠一直生死未卜,虽然刘秋坚信她应该还活着,到底还是没什么真凭实据,如今久别重逢让人有如梦中一样。二人对视良久,眼泪都不由得夺眶而出,生离死别后孙筠再没什么矜持,径自扑到榻上爱人的怀里放声大哭。
三人哭了好一阵才好,刘瑾便说道“亏了那鹤认得筠儿,只肯让她靠近去取那信。筠儿看了信便知你是被石崇软禁,而且一切照顾的都还好,商量之后筠儿就让我到王敦那里求他想办法带兵去救你。”
刘秋想起那鹤,便问“这么冷得天难得它飞这么远送信,现下可还好?”
一旁的刘玫说道“小姐怕它冻到,又怕它养在屋内无法适应外面的寒冷,就让人养在一处空着的马棚,每日有人送些水米,天气好些时还能到园中散步,养的好着哪。”
身边的刘瑾嗔道“这么久才回来,不问没过门的妻子好不好,偏偏上来就关心一个畜生,哪有这样的道理。”
孙筠虽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说的,不过还是脸上一红。之前为了孙筠的事情刘秋已经被父亲敲打过几次,忙问道“上次在海上大败,很多人都被冻死在水中,我是侥幸才被石崇的船队救起生还,后来一直被软禁在嵩山石崇的别墅中疗养,除了出不了院子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各方面照料都还算好,直到前段时间我猜出别墅的位置这才唤了鹤来送信出去。苏醒后这多半年我一直担心筠儿在海上是否无恙,今日见了这块石头才算落地。”
孙筠知道刘秋基本没受什么罪,也舒了口气,“上次在海面上你用剑砍断桅杆后就被另一支桅杆砸入水中,我当时被掀起的浪花向后推开几步,再抬眼时未烧尽的桅杆和帆布都覆盖在周围的水面上,一时实在找不到你,山后又驶来石崇的战船,我泡在水里有些久了,冻得实在难以坚持,就服下身上早就备下的药酒,才奋力向远海游去,最后总算在两里外被外海待命派来救援的一艘走舸救起,总算捡回条性命。”
“上次一共活下来多少人?”虽然知道那么冰凉的海水中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存活下来,刘秋还是抱了些希望。
孙筠的脸上闪过一阵悲戚,眼圈又红了起来,“除了我和师父还有八哥几个水性特别好的,其他人都没回来,总共大概有六七百人。这次出发时出来有千人之众,最后只有不到三成人回来,岛上很多人都成了孤儿和寡妇。”
陆玄能活着回去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刘秋只好紧握孙筠的手道“水军只要还有陆公,我们总还有机会重振旗鼓,只是可怜那些兄弟了。”
孙筠掏出手帕擦干眼泪,“虽然我和师父几个人侥幸逃回来,不过多少都被寒气侵体,最后将养好些时日方才康复。”
刘秋这才想起先前翾风给自己的药方,便问道“筠儿现在可还在服药?”
孙筠嗯了一声,“虽说好多了,不过汤药断断续续还在服着。”
刘秋从怀里掏出香囊取了药方递过去,“我在海上也被寒气侵入脏腑,这是近几个月来石崇府上大夫开的药方,让看病的郎中比较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刘瑾看看儿子,“秋儿,这次你等于和石崇公开决裂,下一步准备怎样走?”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