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明争暗斗,可是比行军打仗难多了。
说起来,王松也是够不幸的,一个为国捐躯,杀的金人闻风丧胆、寡妇满部落的战神,竟然在死后,落了个如此的下场。
“王松,王松,若是你还健在,金贼怎会如此猖狂?”
宗泽回到驿馆,想起王松的遭遇,各地的战事,山河飘零,民不聊生,不由得愁上心头,几杯热酒下肚,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爹,你不是被任为河北宣抚使吗,怎么在这里喝闷酒,到底所为何事?”
宗颖走进房来,看到老父满脸愁容,上前夺下了酒杯。
“外有大兵压境,内有奸臣当道,国家危难之际,百姓流离失所。”
宗泽摇了摇花白的脑袋,痛心道:“士大夫寡廉鲜耻,公心私用,连梁溪先生也不能免俗。我朝之弊端大矣。”
宗颖苦笑道:“孩儿今日到金明园中散心,所遇百姓,人人怒骂朝廷奸臣当道,闭塞圣听,个个为王相公之死叫屈。公道自在人心,你就不必愤慨了。”
“百姓爱戴王松,反而给了士大夫们攻拮他的借口。”
宗泽幽幽道:“有人奏明官家,说百姓心中只有王松而无天子,只有忠义军而无大宋朝廷。“忠谬”之谥号尚不能平息百官之怒,非要“谬丑”以泄其愤。”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儿子,沉声道:“赶快收拾一下,明日拜别官家,尽早到河北赴任。这汴梁城,为父一刻也不想待了!”
“父亲,郓王、康王,还有两府的官员,可都是下了名帖过来,邀请父亲赴宴。咱们若是就此离去,恐怕……”
“没有恐怕!”
宗泽沉下脸来,打断了儿子的话。
“为父已年近七旬,岂会在乎这些非议。时世艰难,军务紧急,忠义军军心未定,前方嗷嗷待哺之百姓何止千万,为父哪有心思在这蹉跎,喝这劳什子的花酒!”
王松战死,河北忠义军群龙无首,万一引起哗变,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是河北宣抚使,又不是节度使、制置使,请他吃的哪门子的闲饭,他又有何必要去!
“你去告诉张浚,让他在京城多留些时间,处理诸般应酬。”
宗颖匆匆离去,宗泽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眉间的愁色,始终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