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齐桓公尊王攘夷,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其中利弊,陛下自知。”
大殿之上,听到耿南仲的陈词,不止李纲、宇文虚中这样的清流,就连张叔夜、刘韐这样的半隐退之臣,都不由得是暗暗心惊。
管仲“尊王攘夷”,助齐桓公成就霸业,被誉为“圣人之师”,名扬千古。耿南仲若只是以管仲比喻王松救国之功,也就罢了,偏偏后面加上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其中得失,君王自然只能记得王松功高盖主,而不是扶大厦之将倾。
果然,听到耿南仲之语,御座上的赵桓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刚才的镇定自若荡然无存,眉头开始紧皱。
按理说,大宋官家经历过的惊险,无过于女真人的数次侵凌,这些个大难他都经历过,又怎会在王松一事上如此反复无常,甚至用前倨后恭来说,也不为过。
女真人兵临城下,东京城濒临告破,大宋朝廷不保,朝廷视王松国之长城,朝廷脊梁,如今女真人刚刚退去,王松宣抚两河不到半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举已经频频现于朝堂。
御史台和谏院负责纠察官邪,肃正纲纪,监督朝政运转,关注朝野舆论,在几乎所有朝议中,都和各省院官员针锋相对,势如水火,唯独到了王松这里,双方党同伐异,难得地保持了一致。
“陛下,此事还需慎重才是。”
尽管几番沉浮,几度离开中枢,但事关国家大事,朝廷重臣,社稷安稳,李纲不由得不走了出来。
不管王松如何嚣张跋扈,如何公心私用,又如何拥兵自重,这不过是一面之词,也是大宋朝廷的内政,怎么可以推波助澜,公然抵制,这不是亲者仇,痛者快的事情吗?
万一把王松逼反了,大宋的这一番烂摊子,又有谁收拾?又有谁能收拾?
难道靠这以公废私、睚眦必报的耿南仲吗?
这些人如此处心积虑,一半是士大夫心理作祟,另一半只不过因为和王松的私怨,这又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国家到了如此地步,尚且如此相互倾轧,若是起了大乱,谁能扛起这重责?
“陛下,两河百废待兴,强敌环侧,王松练兵未成,而百般挑剔,只恐难服众军。况且王松虽然跋扈,但其本草莽出身,未知礼节,或是有违朝廷律法,然其人对陛下一片赤诚,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若是一味打压,恐适得其反。”
宇文虚中也是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陛下,国家积弱,多事之秋,不宜对大臣横加指责,百般掣肘,否则何以对抗女真? 王松身负重任,并无大错,陛下宜加以抚慰,令其一心一意,为国讨贼,如此君臣互敬,方可使边患得除,国泰民安。”
“好一个边患得除,国泰民安!”
秦桧终于站了出来,脸上的怒容,让他显得正气凛然,满殿大臣都是奸佞,只有他是正人君子。
“宇文相公,在下请问,以你之言,王松跋扈,朝廷还得折节抚之,试问如此处置,到底谁是君王,谁是臣子? 如此做法,朝廷颜面何在,君王颜面何在? ”
秦桧振振有词,嘴炮频频,惊世骇俗,字字诛心,直欲置王松于死地。。
“王松拥兵自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患,宇文相公莫非忘了本朝太祖如何得位,难道想让这藩镇之祸重演乎?”
宇文虚中惊诧未定,万俟卨已经接上了秦桧的话题。
“陛下,秦中丞所言甚是,臣附议!”
张浚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耿南仲,也肃拜道:“陛下,秦中丞此言善矣,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之上,许多见风使舵之辈纷纷开口,许多人声音洪亮,生怕引不起参政们的注意,许多人则是言不由衷,只想早些回朝,于那惬意宅院,吃一杯美酒,饮些冰品,除去这里外的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