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最不缺的就是惨叫。
沈娇娘要审问的这两个人,一个叫刘英,一个叫王玄。叫王玄的和琅琊王氏没什么关系,倒是这个叫刘英的,乃是王家旁支里的一个小小赘婿。
王玄眼看着沈娇娘施施然开门进了牢房,腿肚子一哆嗦,便吵嚷着“你们诬陷人!我不过是问了一嘴姚长史的近况,你们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抓到了这儿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是中气十足,但沈娇娘从他这打着摆子的腿上,可是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
刘英要镇定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沈娇娘手里捏着根又粗又长的铁针,她掂量了几下铁针,笑着对王玄说道“不急,是与不是,咱们聊聊再说。”
三针下去,喊声震天,王玄的骨子都吓软了。
他哀嚎着,涕泗横流地喊道“我说,我说,是姚旬君让我们混在人群之中,不到紧要关头不露面,平时只需要帮他分销粮食。”
“还有呢?”沈娇娘将铁针从刘英的肩下拔出,外头问王玄道。
此时的刘英已经不会说话了。
铁针上涂着麻沸散,不多,能使铁针在插入到血肉里时,痛感不大,却又在须臾之后,于血肉之中唤醒更大的疼痛。
刘英歪着头,口流诞水,再也发不出叫喊声了。
“腰牌,我有腰牌,凭着腰牌每月可以从游商处分得钱财。”王玄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敢隐瞒,“钱财不会送到我们手里,都是直接往我们家里寄,姚旬君答应我们,战事一了,就帮我们抹了军籍,从此不做军户。”
原来如此。
不做军户,他们的子孙后代便能改行其他行当,再不济,都能经商做买卖,而不用像他们一样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活。
沈娇娘敛眸想了想,继续问道“腰牌在哪儿?”
王玄瞧着沈娇娘捏着手里的那根带血的长针走近,两眼便是朝上一翻,几近晕厥。沈娇娘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晕过去,她一面掐着王玄的人中,一面说道“你若是不想遭刘英这罪,便该老老实实地交代,否则,就是死,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铁针扎人,轻易死不了。
死不了,那后头的苦头可有的吃了。
“腰牌在我床底下埋着,大人,大人您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孩子才刚满周岁,若我死了……若我死了,他们就没得活了!”王玄扯着嗓子干嚎。
哭久了,他连眼泪都流尽了。
沈娇娘丝毫没有被触动,她捏着钢针在王玄肩头擦了擦,低垂着眸子说道“你上有老下有小,那陇右道死难的百姓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谁家里没个亲人?人家家里的,难道就不如你家的金贵?”
话问到这份上,其实就没必要再审下去了。
再过几天便是十月十五,若王玄说的是真的,那么约定中的游商便会出现在营帐周围,只待这里头分赃了的士兵出去和他们交易。
姚旬君这一招的确有点意思。想要将大量的粮食偷出营帐去,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但若是将这些粮食分摊下去,由数个互相之间不认识的士兵分销给游商,那么就简单多了。
闵正川行军令行禁止,但每月军中都会有假,而这假,正好就是每月十五。借着军中假期,这些士兵便能名正言顺地携带为数不多的粮食出营。如此行事,即便将来粮草丢失一事东窗事发,闵正川想查都只会毫无头绪。
沈娇娘拎着针,一面思考着一面往牢房外走。她一出来,抬头就瞧见了同样出牢房的姜越之。姜越之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但见他神色,也能知道他这是问出了结果,而不是无功而返。
“娇娘饿不饿?”姜越之漫步过来,不由分说地夺了沈娇娘手里的铁针过去,略有些殷勤地问道。
暗牢之中腐臭不堪,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