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十三州沦陷时,我父亲在西北为国捐躯却蒙受不白之冤,我沈家护卫接连抗敌舍生,却至今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寻不回!南方水涝时,我没去,北境饥荒时,我亦没去,可我却能将时下所能给出的所有私产尽数交于陛下,用于赈灾。”
沈娇娘是沈家被抄之后,唯一一个拥有大量私产的人。
因为其个人所有中,多数为以薨殁的元贞皇后所赐,陛下感念皇后,便免了沈娇娘私库被抄。
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早在将虎符和崔家牡丹戒指交给李绩的时候,沈娇娘就将私库的钥匙一并交给了他。她用这一份不可小觑,且是她当时全部身家寄托的财富换来了李绩全盘的信任,也换来了他好感的萌芽。
李绩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挥袖阔谈的沈娇娘,心中突然一沉。
他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就在他要张口说话时,一直在旁观全局的姜越之又说话了“沈祭酒的确无愧于心,如今国库空虚,诸位大臣既然知道了,是不是都得有点表示啊?”
说着,姜越之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众大臣,将他们各异的脸色尽收眼底。
大臣们看看姜越之,看看沈娇娘,最后是看向了李绩。
偏偏李绩垂下了头,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他这个做皇帝的,刚清了外戚与崔家重臣,如果若冲着以剩下的这些老臣发难,便会有失公允。所以刚才沈娇娘那一席话,她说的,姜越之说的,皇帝自己却说不得。
还是以张友恪为首的几个兵部大臣连忙出列道“如今既然国库空虚,那为人臣子,自当捐钱粮出来,以资国库。”
“臣附议。”
“臣附议。”
有人开了头,余下的这些老臣便一卷没有退路了,只能一个个站出来表态。
李绩假惺惺地抬头,无奈道“朕宫中节衣缩食也就罢了,怎能让诸位肱骨跟着朕受苦哇。”
于是,大殿中哗啦啦跪了一地。
皇帝受了苦,这些做朝臣的却还在享福,岂不是僭越?
自那天朝会过后,裴东河就病了,与他一同病的,还有好些以林氏老太爷为师的大臣。而长安城内外,掀起了一股勤俭节约之风。
到七月末,便是殿试了。
从八百多份入榜的试卷中选出前一百名,这一百名女学子共赴金銮殿亲面皇帝,接受考问。其后,这一百名考生中,会由礼部与吏部主导,皇帝亲令,分三甲录取。
一甲三名,称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
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其中,二甲与三甲头名称传胪。
到了这儿,便都算是朝官了。
但也只是算。
进士放榜示下之后,尚有一道关试。
由进士与同进士例纳朱胶绫纸之直,赴吏部南曹,试判三道,之后,才能被选为正经的入流朝官。
这一些便不在沈娇娘需要负责的范围之内了。
她下了朝,本是想要直接回女学,却被李绩身边的内侍给拦住了。
“沈祭酒,陛下请您勤政殿见。”内侍笑吟吟地展臂做了请的样子,敛眸说道“您这几日可是忙坏了吧,陛下可是日日念叨着您呢。”
沈娇娘跟在内侍后头,也没搭话,沉默地走着。
李绩坐在勤政殿里,等来了沈娇娘,便急不可耐的挥退众人,将沈娇娘拉到了自己怀里。
他以下颌摩挲着沈娇娘的发顶,呢喃道“我的娇娘如今可真是耀眼,我真怕抓不着你……”
这话听在沈娇娘的耳中不免心惊。
“陛下说的什么话?娇娘永远是陛下的娇娘,在宫中如此,在宫外亦如此。”沈娇娘伸手环着李绩的腰,侧头贴在他胸膛,软糯地说道“娇娘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