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绾眠吊着一颗悬在半崖边上的心,慌慌张张的跑进警局,向一个警察阿姨询问谢珩,然后被带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略微阴暗,谢珩被包裹在其中,明暗混杂的光线交织在他身上,周身落拓却风骨清高。
他镇定自若的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膝前,眼神比黑夜还沉寂,等待警察的下一个问题。
他听到开门的响声,门被打开了,冷白的灯光从外面倾泄进来,一个人伴着光中走进来,审问的警察出去,门又被关上了,收回了所有的光亮。
谢珩和林绾眠对视了几分钟,安静被抽泣的声音打破。
林绾眠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决堤,细细的流出眼眶,在她白净的脸上蜿蜒成溪流。
她动了动嘴巴,谢珩的名字却哽在喉眼,出不来。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谢珩,视线一刻都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步履缓慢的挪到他对面,坐下,只是哭着。
谢珩没料到林绾眠会来,一时不知所措。
从早上被警察带到警局到经历的几个小时审讯里,他始终淡定,配合审问,期间他猜测出了对方的动机以及真正的作案者,甚至以保住受害者的尊严为前提谋划出了把作案者绳之以法的对策,一天之内就可以全部解决。
可林绾眠一出现,他的心乱成了一糟,理智被抛之脑后,害怕和急于解释的心情覆上来,又被强制压下去,浮浮沉沉,像海水涨潮漫过沙滩,退潮潜入大海。
他抬手,想起这里是审讯室,又放下了,一上午没喝水,喉咙干燥,“你别哭。”
他害怕林绾眠是在为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而流泪,他害怕看到林绾眠失望的表情。
这句话后,谢珩再也没说话了,而是颓唐的垂下头,甘愿被阴影吞噬,无处搁置的双手又握在了一起,任凭内心呐喊,告诉她,告诉她,让她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可他用什么来辩解,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谁会相信一个被告强奸,坐在警察局里被审问了几个小时的人,况且他一无凭无据,二没立场和资格,怎么要求她一定要相信自己。
他似坐在冰窖里,全身凝冰,四面八方的寒气侵蚀皮骨,冷得心肝脾肺隐隐发痛。
林绾眠很听话,用手去抹眼泪,可泪珠子不受控制的一直掉,手掌手背都湿哒哒的,但还是抹不完。
她有点生气,撒起了小孩子脾性,埋怨的说,“他们怎么能乱抓人呢。”
说完,立马捂住嘴巴,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左顾右盼。
一句不经大脑过滤的话融化了谢珩身上一大半的寒冰,他依旧忐忑,问,“你就这么确定,我没有错?”
林绾眠立刻反驳,“不可能。”
“为什么?”,谢珩掀起眼皮,涩出血丝的眼睛微微透亮,握紧的手渗出了汗,呼吸变得沉重,“我们接触不多,你甚至都不了解我,为什么还要相信我?”
他一直觉得,人与人的信任是建立在了解基础上的,一个人空说的相信只是带着主观感性的盲目,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发现他所相信的那个人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信任的城墙就会倒塌,化为虚无,两人的距离也会越拉越开,甚至形同陌路。
林绾眠很真诚的说,“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信任你。”
林绾眠知道自己不了解谢珩,很多所谓的了解都来自于他人,所以她现在对谢珩的信任仅出于自己为数不多的了解,仅出于自身判断。
“谢珩,我相信你。”,她坚定的说,怕谢珩不信她,以为她在开玩笑,加重了语气,非常郑重。
谢珩忽而一笑,笑声轻柔,醉了流年,深邃的桃花眼中沉溺着星辰大海,熠熠生辉,“林绾眠,你很特别。”
荒芜忽逢甘露,贫瘠被滋润,从石头缝里开出了一朵花,一枕春风拂过,漫山遍野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