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刺史府,刘备皱着眉头问道“河南局势竟发生这等大变?”
荀攸颔首道“情报当是不会出错,卢中郎将亦遣人来希望增补粮草辎重,以待时变。”
陈群面上难掩惊色,啧啧称奇道“孙文台,当真世之名将啊,此战之后,他将彻底跻身于大汉最顶尖的名将行列,再无人敢小觑于他。”
荀彧摇头道“过于行险,过于刚猛。所谓刚极易折,强极则辱,若孙文台不改一改,今后恐怕后悔莫及。不过就当下而言,这一战也算是彻底震动京师,也不知袁术会有什么手段来应对。”
沮授沉吟道“那便是谨防袁术狗急跳墙,或是……惊慌而逃了。”
几人面色一变,审配沉声道“四面皆敌,他又能逃往何方?”
荀彧闭目沉思片刻,猛然问道“三辅战事如何了?”
沮授摇头道“恐怕有些难处,韩遂、马腾都不是易于之辈,三辅精锐此前也被皇甫将军抽调了不少。根据最新的军情,京兆尹只能勉强坚守,关中危矣。荀别驾的意思是?”
“凉州变乱,三辅动荡,这背后本就有袁术的手笔。如今是十面埋伏之局,可若是让袁术找到一面缺口,那恐怕……大局难定啊。”
刘备眼神一凛,断然道“绝不能让天子与弘农王有失!”
陈群却是一瓢冷水泼下来,幽幽道“只是我等难免有些鞭长莫及,以卢中郎将的立场而言,他更希望我们能做好粮草辎重供给,不要大肆募兵。若冀州向雒阳进军,双方恐怕会产生矛盾,这恐怕是使君不忍见之事吧?”
“长文可有对策?”
陈群沉吟道“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卢中郎将对义军诸侯的约束也会越强。因为袁术的败亡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卢中郎将的心态也会发生变化。
前些时日与建威将军相谈,他称此为‘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卢中郎将已经开始着眼未来的天下局势,他自然不会希望剿灭袁术后,天下还有这么多桀骜不驯的牧守。
而义军之中,兖州的刘使君和陈留的张府君恐怕并不会抗拒这种约束,因为他们本身起兵的意愿也不强,能名正言顺的罢兵,自然是合他们心意之事。
河内的王府君被治的妥妥帖帖,自然也不敢有所异议。
只是东郡的桥府君、山阳的袁府君,以及……济阴的奋武将军,恐怕并不会听命罢兵。桥府君和袁府君是为了以大义之名自救,而奋武将军……雄才大略之人的野心被点燃了,可就没那么容易熄灭。
使君若想出兵,当以此三位为藉口,再晓之以理,细说天子安危,或可有所突破。”
提到曹操之时,刘备的眼神微微一变,待陈群说完后,他迟疑道“奋武将军……真的自表为河南尹?”
荀攸解释道“并非自表,而是河南几家大姓联名上表奋武将军行河南尹事,如今荥阳与中牟已经落入其手,成皋也只在翻掌之间,这个河南尹,倒是有了一半的实权。”
刘备点点头,自语道“是了,河南地处京畿,受袁术荼毒甚深,奋武将军能行河南尹事,安抚当地民众,也算是尽臣子之责。”
下首几人对视一眼,沮授拱手道“不论如何,诛贼之事宜早不宜迟。若是三辅沦陷,袁术有了退路,很多事情便会横生枝节。依授之见,冀州作为河朔大州,天下重镇,使君又是汉室宗亲,当有足够的担当。只是供给粮秣,作壁上观,难免遭人诟病。
若有个万一,还会惹来汹汹物议,是以使君可依陈治中所言,与卢中郎将稍作沟通。冀州将士枕戈待战,只等使君号令。”
荀攸也肃然道“此时若惜小名,来日恐怕悔之莫及。愿使君细思,若天子失位,天下又会是何等情形?顾小名而弃大义,仁者所不为也。”
“事有轻重缓急,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总难有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