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伍琼惊道“慈明公,何至于此?”
印绶交到伍琼手上,荀爽就再也别想撇清这件事,一旦伍琼陷进去,荀爽不可能独善其身。袁术如今接近穷途末路,心智都有些癫狂了,杀一个“硕儒”也算不了什么。
“除此之外,又有何办法?当日尔等皆在朝堂之上,作壁上观,坐视天子被欺凌,许仲康又岂能信得过你们?唯有以老夫声名,以荀氏声名担保,或可有一线机会。
再者,当日若非老夫邀伯慎兄去吊唁太傅,又岂会有禁宫之变?铸下的大错,总是要弥补的。”
似乎是豁出去了,荀爽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毫不客气的直言痛斥在座几位重臣。偏偏他资格最老、名望最高,就连官职也是最高,指着鼻子骂了,刘和等人也只能受着。
唯一在波及范围之外的张温苦笑道“慈明公,不如让伍校尉带我的印绶去吧。再说了,当日就算你不邀请,难道我还能不去吊唁太傅?这非你之过,不必介怀。”
荀爽摆摆手道“伯慎兄,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荀氏享有偌大声名,当此国难之际,自是当仁不让,左右无非是一死而已,算不得什么。”
见荀爽坚持,张温张了张嘴,还是颓然一叹,伍琼郑重道“请慈明公放心,下官竭尽全力,也要完成太常之谋。”
荀爽颔首道“如此甚好,伍校尉或可往何伯求府上一行,他交游广阔,或能有所助力。”
自袁术秉政后,借机诛杀了丁原等当初向何太后妥协的何系武官,而何颙郑泰等幕僚却被塑造为忠于何进、忠于大汉的标杆,当空架子立了起来。
何颙忧愤之下闭府不出,却是任何人都不愿见。只是荀爽这般说了,伍琼虽有疑惑,却也点头道“若何伯求愿意相助,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看了看外间天色,刘和沉声道“诸君,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时候不早了,袁术恐怕已经按捺不住了。”
几人轻轻颔首,荀爽道“既如此,我等便先行告辞了,还请大司马好生保重。”
刘和揖道“下官代父亲谢过诸位关心。”
……
待出了府门,几人各奔东西,荀爽和和张温却是上了同一驾马车,而车帘放下的瞬间,荀爽便捂着心口靠在车壁上,止不住的喘气。
张温一脸担忧,关切道“慈明公,真的不需要医者吗?”
荀爽颤声道“大司马病倒了,杨文先作壁上观,若是老夫再倒下了,恐怕有人会起异心啊。至少在诛除国贼之前,老夫不能倒下,也不能露出病态。”
看着荀爽痛苦的样子,张温忽然道“慈明公,你……时日无多了吧?”
“你……”荀爽瞳孔一缩,震惊的望向张温,背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张温见状苦笑道“慈明公不必如此,我也只是猜测,却不想真的猜中了。”
荀爽面含厉色,喘着气道“你……为何会生出这种猜测?”
“只是一种直觉,慈明公做事看似冲动,实则素来谋定而后动,如今日这般激进冒险,实在难见。除非慈明公另有后路,就如当年上书后挂印而走一般。”
“呵,不想伯慎兄这般了解老夫?”
张温摇头道“慈明公天下硕儒,无数人都在探寻你的行事作风,你当王子师他们看不明白?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荀爽叹道“他们也需要老夫这个架子顶在前面啊,各取所需罢了,又有谁是真的蠢呢?”
本是无心之感慨,张温却认真思索了一番,笑道“袁公路如何?”
荀爽顿时失笑,只觉得胸口的疼痛也轻了几分,摇头道“他也不蠢,只是太想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罢了。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蠢人,多的只是不知己的人,自知者明,何其难也。”
张温赞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