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甩开回忆,又道“我研习媚术之时,曾发现过一桩极其困惑的事情,说来给你听听,且看你如何看待。”
安舒与人论辩,从未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心中虽大不服气,却又止不住有些心虚。深吸一口气,谨慎道“你说。”
“我的名字,叫做娜娜,这名字来自数千年前,美索不达米亚的一位古老神祗。诸多城市,为她兴建神庙,祈求她的护佑。她是博斯帕城的女王,是乌鲁克的神妓,在达都尼,她袒露双乳,与男子交欢,在巴比伦,她长着胡子,却仍能诱拐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她到处行走,进入每一个家庭,她把青春少女赶出闺房,让她们去感受自己身体的力量。”
“在亚述,在希腊,在波斯,在天竺,我都能发现娜娜女神的化身。诸多名字各异,形象却大相近似的女神。唯独你们中土,没有娜娜,没有类似的神祗。”
她摇摇头,神情迷惑,诚恳地问道“若是没有娜娜,你们的女子要如何被引导?被启发?如何去认识自己的身体?如何去取悦自己的欲望?”
“中土不需要神灵。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们的大祭司,中土之民,信天奉德,却绝不顺从于虚无缥缈的神意。”安舒说完,下意识扬起下巴,努力使自己显得更加自信。
娜娜十分敏锐“你在转移话题。”
安舒怒道“我没有。”
“你有。”
这对话越来越像孩童吵架,曹宗钰不得不插话道“也许在传说时代,中土也曾有过这样的神祗。”
安舒暴风般猛烈地转过身子,怒视着他。
不待她开口,曹宗钰已低声说道“孔子删诗,史家笔法。”
这八个字落入安舒耳中,恍如当头淋了一桶冰水,让她心浮气躁的情绪骤然冷静下来。
孔子作诗,必要合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之要义,删诗两千余首,而成诗经。
史家论事,自然有取舍斧削,甚至为教化之故,增删穿凿,也大有可能。上古传说的本来面目,必定比史家笔下呈现出来的,要丰富许多,同时也必定更为粗野、原始。
她与大祭司论辩时,曾以中华史家兴盛为荣。此时忽地意识到,史家盛,则神事必衰,此正是事物之一体两面。
静下心来,沉思片刻后,抬头看着娜娜,坦然承认道“也许在很久以前,文明肇始之初,中土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神祗崇拜,不过自我先民敬天法德以来,代代遵循礼教,人知礼而后进退有据,再无需此等神祗,指导心灵,约束行为。”
“礼教?你指的是周公之礼么?”娜娜眼波流动,笑意荡漾,“我听人说,这位叫做鸡蛋的老头子,提出夫妇有敦睦之伦?”
“不错,可见礼教并非如释家一般,禁绝一切欲望,不过要求合乎礼制罢了。”安舒说道,虽仍忍不住脸色微红,但思路比方才却清晰多了。
“敦睦敦睦,敦为勉励,睦为友善,敦睦之伦,那就是勉励夫妇要和和气气,别吵嚷打架。若都照鸡蛋老儿说的去做,这天下的夫妇,可都要生不出小孩儿啦!”娜娜放肆地笑出声来。
安舒蹙眉道“你非要揪着字眼儿说事,那可就没有意思了。敦睦之意,自然是指,自然是指……”
娜娜见她脸色通红,说不下去,笑得越发前仰后合,问道“自然是什么?你怎的不说出来?可见你心中仍然认为,男女交合四个字,极其羞耻,不能见光,以至于连说出来,都觉得脏了嘴。”
在安舒再度失控暴怒之前,曹宗钰替她接过话头,微笑道“闺房之乐,本就极为私密,若是宣之于口,那可太也无趣了些。”
娜娜转眼,目视于他,放肆之意渐收,神情柔媚下来,问道“曹世子可曾试过闺房之乐?”
“不曾。”
“哦?”娜娜美目大张,十分诧异,“以世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