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走在愚园外院子里,只见园林织锦,堤草铺茵,莺啼燕语,蝶乱蜂忙,景色十分艳丽。须臾,转到一处叫桃蹊的地方,只见那里花浑如万片丹霞,千重红锦,好不烂熳!有诗为证桃花开遍上林春,耀服繁华色艳浓。含笑动人心意切,几多消息五更风。
走了几处角门,来到一处临湖的亭阁里,只见里面坐着两人。左边坐的那位柳湘莲认识,正是他曾经救过一命的薛虬。右边坐的那位,头戴一顶前一片后一片的竹简中儿,旁缝一对左一块右一块的蜜蜡金儿,身上穿一件细领大袖青绒道袍儿,脚下着一双低跟浅面灰布道鞋儿。虽有三分儒雅,却是藏不住那七分英雄气概。若非汉祖斩蛇时,定是光武驭龙来。
“草民见过汉王殿下。”柳湘莲上前唱诺作揖道。
“起来吧。”刘玄挥挥手道,“先到一边坐着歇息会,我还有事跟虬哥儿说。”
“遵钧令。”柳湘莲老老实实地应道。
“贾府那边的事情查得如何?”刘玄转向薛虬问道。
“回殿下,新成立不久的京师警政署财税侦缉支队接办了这件案子,有了利丰社京师分号的帐薄,案件很容易就找到了突破口。涉案的掌柜、二掌柜、账房、库房二十三人,悉数被缉拿归案,然后封存了贾府在京师商铺所有的帐薄。从十年前到现在,采用亏空假账等各种手段,总计贪墨了一百六十七万两银子,占贾府商铺收益的近四成。主犯是赖大,其余周瑞、吴登新等七位贾府外管事皆牵涉其中。”
听到薛虬的话,柳湘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是汉王殿下跟前,他不敢失态,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诧异,保持着平静。
刘玄看了他一眼,继续对薛虬说道”果真是勋爵世家第一府,养出的家仆下人都这般不同凡响。案犯自有有司处置,贾府那边怎么个态度?”
“回殿下,贾府还能什么态度?听到涉案金额和人员后,是惊得目瞪口呆,老太太、政老爷和宝二爷都有些惊慌失措了。以为只是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而已,却不想居然是个无底洞。财税侦缉支队查封赖大家产,居然有十几亩的园子,养了近百位家仆下人,比州县一般的高门世家还要阔绰奢靡。”
“他们以为只是甄家治家不慎,御下不严,才闹出下人贪墨、恶仆凌主的事情来,我早就提醒过他们,可是这些人安逸日子过惯了,只要还能对付得过去,却是不愿意去挤脓包,除寄虫。却不知道痈疽寄虫一日不除,一日就在吞食着本体血肉,祸害无穷,直到本体灯枯油尽。”
说到这里,刘玄挥挥手,不客气道“后续的事自有他们自己去头痛,关键是我们从贾府这起案件能总结些东西出来。京师和地方的高门世家,能像薛府出你这样能人的府邸不多。想必大多数是像贾府那般的,不会亲自去打理生意,总是委托下人和家生子去打理产业。”
“殿下英明,京师和地方的情况莫不如此,主人家或忙着读书做官,或只顾享乐,家里的田地、山林和商铺,都是交由下人处置,多半是族人和家生子,觉得信得过。像赖大这等无法无天的有,但是恪守职责,谨守本分的也比比皆是。”
“我会叫《商报》、《吴华字报》等报纸把这事好好报一报,引起大家注意。这不是小事。不仅事关高门世家的田地产业,海船商队也息息相关。虬哥儿,你说海船装上满满一船的货品,远渡万里海路,或是商队数十上百匹驮马,沙漠草原数千里,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安危盈亏悉数操于领队掌柜的手里。”
“以前靠道德操守,这样不行。既不能让恪守职责的吃了亏,也不能让失职贪墨的逃脱了。我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该定个《信托准则法》。”
“殿下,请问信托是个什么意思?”
“很简单,比如说,我把指定的财产委托给你,悉数交给你经营,然后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