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约,应当以大阵为先,不得弃阵逃亡,哪怕灭族。
族中的长辈时常开导他们,有所得便有所失。
大阵初成之时,他们的先祖有元祖撑腰,风光了几代,后来离太虚越远,再也无法感应元祖气息。
人族都是有私心的,当年强大的三元祖毕竟离开了太久,他们这些肩负神阵守护责任的世族不管是资源还是权势,原本就争不过那些正统修士,后来争不过那些根基扎实的世家,再后来,就连争一争的资格都无了。
他们只有一个看似光荣,实际制约很大的上古太虚遗命,自赋神约一族,实际上,那些修士把他们称之为“阵奴古族”。
元祖们离开太久了,丹族距离无稷城太远了。直面过月照族灭绝灾难的丹族,开始在大阵上留下了生门,一代一代,不一定能用上,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每一代丹族,都知道,大难之时,尚有一丝保留火种的机会,哪怕后代逃离后,会遭受神约反噬,世代短命,也好过全族灭绝。
异变骤发之时,不知哪来的黑雾渐渐侵占污染大地,所过之处,妖兽变异失控,凶残进攻城池。
大行宫留守的修士奋战守阵,没有趁机作乱,妄图在大灾面前独善其身,这些普通又可爱的道宫修士,是南岭界唯一没有放弃他们丹族的人。
也是唯一像人的人。是他们在疯狂的围攻之下,为丹族争得一息生机,彻底开启第二重大阵,守护南疆,也断了自己最后的逃生机会。族人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对抗神约,短暂又艰难地打开生门,送了丹族的孩子出来。
大阵毕竟无情,不会因为有人没出来便网开一面,等待逃生结束。
匆忙选出来的四十多个丹族族人中,有几个动作太慢,纠纠缠缠,想要跟亲人一起出去,被快速修复的大阵绞杀,化成齑粉……
大阵里面的腥风血雨,已经无法语言描述,他被送出来的时候,有黑雾追着过来,就要把他卷回去,是一个道宫的女修扑上来,把他跟花懒懒推出去,那女修被黑雾吞噬,殒落了。
少年抬起空着的右手抹掉眼帘上的冰霜,眼泪不值钱,他不能哭,他们的命是数千族人用命献祭送出来的,也是那些道宫修士帮他们争取的。
不知道那些离散的伙伴在哪里,他们会不会去道宫报信?
对,道宫,道宫在哪,他要送口信,告知边界两阵的状况,到时候能见到丹族伙伴也说不定。
“花懒懒,你可要撑住。咱们去道宫,一定能活下去的。”少年察觉花懒懒的体温越来越低,只是大雪茫茫,他浑身也是冷得可怕,手脚全靠本能支撑着走,没有办法帮花懒懒取暖续命,唯有紧紧拖着差不多僵掉的花懒懒在雪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花懒懒没有回应他,周遭只要风雪喧嚣。少年不敢转头往左看,生怕看到一个死掉的花懒懒。
他内心惶恐又迷茫,不知前路怎样,唯有固执地一直走……
他拖着花懒懒,最终还是停顿了一下,依旧不敢转头回望,亮黑的眼珠滚到眼角,又快速回看前方,深呼一口气,又艰难前行。
雪帘被撕开又合上,地上的形迹很快被厚重的大雪掩盖,那直达天际,不知尽头的封印界因为异象掩盖,被少年头也不回地抛在身后。
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