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端午节之后,甲字号匠作间就再也没有发生那摄人心魄的爆炸声了。
取而代之的是乙字号匠作间连绵不断的火炮试射声,如连绵的闷雷,如沉重的鼓点。
乙字号匠作间的大匠来自京城神机营,经过半年多的研究,终于在借鉴俄国人十二磅炮的基础上,改良了红衣大炮,使得火炮口径增大,炮身更薄,射程更远,稳定性也更高。
后山连绵不断的炮声,即是在测试新火炮的性能,又是在向全火器厂的人炫耀。
不知从哪里传出谣言,戴大匠做了一个梦,梦中天神告诉他上天有好生之德,火器有违天和,他从此便不再做火器了。
虽然火器厂里的大多数人对这个谣言都是一笑置之,但是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些阴霾。
六月,一群鲜衣怒马的骑士从齐齐哈尔北门出城,一路向北,走走停停,在农舍旁盘桓五日,在嫩江边筑网密布的沟渠和密林般的水车旁又盘桓五日。
路过龙江县牧场时盘桓三日,路过县学时盘桓整整十日。
等这一群人终于赶到碾子山火器厂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月。
《诗经》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七月大火下行,天气转脸凉,火器厂冰饮店生意逐渐萧条,在室外站久了也不会再汗流浃背了。
火器厂中戴梓领着一众大匠于门口侍立,恭敬地等待着大人物的莅临。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是绝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等人这种事情上的,但自从他不再碰火器之后,时间显得也没那么宝贵了。
戴言和他的几个哥哥站在戴梓的身后,看着自己父亲苍老的样子,她无奈的摇头,都说人活一口气,自己父亲毕生心血都在火器之上,骤然放下,人没了这口气,便很快的衰老下去了。
想到这里,戴言又在心中暗暗责骂那副都统,早在五月,自己就将父亲的情况写信告知了他,而他却拖了一个多月才赶来。
和戴梓老迈昏聩的样子不同,神机营的古大匠则显得神采奕奕,在京城的时候,他受到南怀仁的压制,胸中韬略无处施展,到了齐齐哈尔算是如鱼得水。
这里不仅吃穿用度等比京城好上几百倍,火器研究又十分自由,更有俄国人的先进火器可以研究,再加上那位副都统不计损耗的材料投入,自己的改良版红衣大炮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多月的试射非常成功,今天就是向殿下展示成果的时候了。
至于戴梓,他虽然与自己没有仇怨,但是能压上他一头总是好的。
众人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山口处已经有一队骑士走了出来,镶黄旗的黄色棉甲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共二十骑,分列两队,胤祚走在中间,马速飞快,转眼就到了近前。
勒缰下马,胤祚先是笑着道了一声“各位久等了。”有不少匠人听了这话诚惶诚恐的立刻跪在地上。
胤祚没管他们,而是先走到了戴梓面前,问了句“听说戴先生不愿再做火器了?”
戴梓嗫嚅了片刻,叹口气,缓缓说“正是。”
“也罢,即是先生的决定,那本王就准了,先生今后若愿住在火器厂便住下,若想去齐齐哈尔,本王也可安排。”
戴梓低着头“草民愿回盛京。”
“爹!”戴言终于忍不住了,“不就是一个梦吗?何至于连你毕生心血都不要了!”
“你放肆!”戴梓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就想打,戴言把脸凑了上来,戴梓看着自己女儿倔强的神色,终于还是没下去手。
几个哥哥把戴言拉了回去。
胤祚来了兴趣“你就是戴言?”
戴言深吸口气,走上前来,跪在地上叩了个头“民女戴言,拜见殿下。”
“起来吧,你知道本王最讨厌这些虚礼。”胤祚说着同时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女孩,不过刚过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