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会,兴许醒了咱们就回去宫里了。”
小蓬莱上逐渐恢复如常,前朝,太初宫中,却兀自刀戟林立,戒备森严!
淳嘉尚未解甲,甲胄上鲜血淋漓,许多地方已经凝固成了褐色。
年轻天子才从战场下来,勃发的杀意还没完全收敛,顾盼之间双眸炯炯,似出鞘的利剑,慑人魂魄。
匆匆赶到的群臣只稍微一望,就下意识的低头俯首,叩拜在地,口称有罪。
“说说看罢,这些人是怎么混进帝京的?”淳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理会,只点了跪的位置靠前些的一名臣子,缓声问。
他语气不算激烈,神情也很随意,被点名的孙聿却身子一晃,险些整个趴下去,颤声道“回禀陛下!臣刚刚审了几名贼首,道是……道是他们假称定北军麾下,前不久诃勒再次偷袭定北军得手,高门贵子死散众多,为其冒充失散在外的高门子弟,携带部分金沙仓促返回帝京……因着印绶齐全,且伪装之人对帝京高门了如指掌,沿途官吏,包括帝京守城的禁军,都未察觉端倪!”
皇帝冷笑了一声。
跪了一地的臣子们愈发大气也不敢出。
寂静之中,顾老太爷颤巍巍的膝行出列,朝淳嘉磕头请罪“是臣子之过,给了叛军可趁之机!然陛下明鉴,臣子虽然愚钝,却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他意!此事,臣子与臣合家上下,都一无所知啊陛下!”
他边说边下意识的去看附近顾家的盟友们。
但这些人都躲开了他的注视。
没办法,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冲着孙聿的话,顾家真的很难脱开干系。
你说只是冒充定北军中因着偷袭与大军失散、押送同样被冲散的金沙仓促返回帝京的高门子弟,那还能说定北军跟顾芳树被栽赃了。
可是连印绶都有……
就算这些印绶是假的,可是连沿途官吏都被骗过,这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事儿,往轻了说,是顾芳树御下不严,印绶样式流传在外,以至于惊扰圣驾、震动宫闱,这罪名就不小了;往重了说,顾芳树,有着串通甚至煽动叛军,逼宫犯上的嫌疑!
如果淳嘉紧抓着不放的话,顾氏满门抄斩,都不带冤枉的。
毕竟多年戍边再怎么劳苦功高,又怎能抵消谋逆之罪?
“……”帝座上的天子沉默着。
顾老太爷心中越发焦灼绝望,拼命叩首,额头逐渐鲜血淋漓“求陛下明察秋毫!求陛下明察秋毫!!!”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皇帝没有顺势铲除顾氏的心思。
不然,在帝京的顾氏合家固然毫无还手之力,远在草原上的顾芳树,也未必能够说服所有的部下同他一起反叛。
毕竟国朝上下的人心,终究还是向着公襄氏的。
当年纪氏摄政三朝都没能让天下归心,何况始终没有踏入过顶级权臣行列的顾家?
尤其是,顾老太爷心里清楚,自家没有反叛的想法,平素里当然也不会给心腹洗脑让他们只知顾氏而不知天子。
恰恰相反的是,定北军上上下下都期盼着明君在位,中兴国朝。
而淳嘉从亲政以来,一直很受他们认可。
顾家根本没有足够的筹码从这件事情里头解脱出来。
“皇后贤良淑德,顾氏忠心为国。此事,与顾氏无关。”良久,一些年老体衰的臣子都跪的摇摇欲坠,淳嘉终于长考毕,缓缓开口,第一句,就让顾老太爷快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禁不住膝行上前,老泪纵横“臣叩谢陛下隆恩!!!”
淳嘉淡淡道“此事就交与顾氏彻查到底。”
顾老太爷求之不得,他何尝不想知道是谁在将自家往死里坑“臣遵命!”
三言两语将顾氏摘出去,这让诸臣都松了口气,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