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桥,望着桥下滚滚长江水,夏夜燥热的暖风吹得他脖子发痒,索性停车摘了头盔,露出那头靛蓝色的烟花烫来。
“还是看不见。”
陈小五“根据事故打捞结果来看,六娃的车虽然毁损严重,但打捞队捞上来的东西还算完整,可是一直找不到后轮的刹车片,刹车油的油管也断了,和橡胶油管不同,他的车改装过,是铁油管,切口光滑平整。”
“嘶……”叶北点了一根烟,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为了兄弟几个的生计,小六骗了铁璎珞,孤身一人赴约去参赛了?”
陈小五“谁知道呢?陈年旧案。不过很像是车被人动了手脚。”
叶北努努嘴,将摩托上的刹车泵给拆了,把后轮的刹车碟盘卸下。
——放眼望去,此路有死无生。
他朝着滚滚江水,对着空荡荡的大桥喊去。
“喂!六哥!”
“来比一场?”
拉动油门,他再次上路。
当时速到达八十公里时,叶北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路灯一盏盏熄灭,又亮了起来。
原本它们是暖暖的黄色透雾灯光,如今变成了幽蓝鬼火,仿佛鬼都冥烛。
不知何时,桥下的江河变得沉静安稳,静静淌过两岸,映着丰都的市区与鬼城。
叶北“出现了。”
陈小五“什么情况?!小北?”
叶北盯着四灾罗盘,它正在疯狂地打着转,四周鬼气森森,临水阴地,江河之中有无数的游灵。
叶北死死拧住了油门,一红一蓝的警灯将他的脸照得不人不鬼。
时速在超过一百四十码的瞬间!
他看见了!他听见了!
一匹骏马跃出水面,从阴间跳入阳间,马匹毛发漆黑,落在叶北的摩托身侧,四肢腱子肉强壮有力,踏蹄飞奔,缰绳叫一名鬼差握在手中。
鬼差身穿皂袍,面无血色,戴着一顶黑帽,帽子盖住靛色挑染的头发,一言不发。
“六哥?可算出来了?”叶北喊,手腕上的罗盘指直阴差,指向吉灾。
鬼差依然不答话,仿佛内心只剩下了这不过十公里的跑道,扯着缰绳,一心往前策马狂奔,叶北紧随其后。
在大桥尽头,有几对男男女女带上自己的爱驹小摩托,要用青春与死亡来一场浪漫的竞赛。
他们没有负债,没有工作,没有压力,没有贷款。没有每天必须面对的朝九晚五,也没有每天必须承受的指令苛责,唯一拥有的,是不知何处发泄的精力与抱负。
看他们衣着光鲜,脸上带着青春洋溢的笑容,身侧是香车美人,一张大桌上写着一排排编号,号码下压着一沓沓钞票。
一旁双桂公园后边是丰都鬼城阴森可怖的风景区。沿着东北方往尽头看,这一条大直道仿佛就是为了给他们竞速而造。
朦胧夜色之中,远处大桥的灯光忽明忽暗。
很快,鬼差策马顺畅轻巧地拐过这l形弯,冲了出去。
阴风卷过这群年轻男女的身体,夏夜原本燥热的暖风变得寒入骨髓……
有人问“什么……什么东西过去了?”
有人惧“还是别跑了吧……我好像看见了……看见一匹马跑过去了。”
有人怒“说的什么鬼话!你们要是怕死!就回去躲在爹妈怀里咬奶嘴吧!今天谁要走谁是狗!”
有人惊“你们看!!!小心啊!!”
一辆摩托“横”着开了过来!
叶北力拧转着车身,用腿动力制动法在地上磨出了浅浅的沟壑,路面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轮胎印。
他的腿骨所剩无几,结实的路面摧残着膝盖,一手抓着穷奇贴着路面辅助过弯,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眼中只有前方一骑绝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