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免费入州学三年的名额,谁还愿意换绢?这恐怕会引起一些寒门士人巧取豪夺,铤而走险作案,反倒不美了。”吉翰并不完全赞同,沉吟片刻又道“还是折中统一来算,改十卷一匹绢吧!州学招收士人不可泛滥,若这道政令一下,那郡县设学还有人去吗?”
其实诏天下献书之策,是刘义符搜肠刮肚想出来的,因州学缺教村,目前的藏书都是蒯广微、韦欣泰等荆襄士人带来的,州郡在任官员们也献上来一些,但远远不够。
何承天一提,刘义符想起,后来的隋殇帝曾诏天下献书,每卷换绢一匹,累计得典籍三万七千多卷,可他自己的小朝庭穷啊,所以用绢与州学名额来换,这样代价小很多,完全甩锅给民间。
何承天乍听此策一时高兴,完全没往深层次想,这时只好郁闷道“那好吧!某再报予陛下,重新起草一份诏书,回头先找郭长史审议。还有一事,陛下当面提出,雕刻大量印章活字,活动排列印刷书籍,或以平滑木板试行雕板之妙术,然少府尚未成立,其下铸钱监要赶制中府官员的印章,不过却可以先抽调人试行,你看如何?”
“什么是活字?雕版又是何物?何谓印刷书籍?这……能行?”
吉翰难以理解,这在何承天意料之中,毕竟“印刷”这个词都还没出现呢,官员们用的印都是一寸多大,他的“中书长史之印”也是金印紫绂,仿朝庭中书监令之印铸造,这么大的印章,印刷书籍,那书得是多大的。
之前刘义符讲解时,何承天也是好半晌才弄明白,不过“活字印刷术”的本身原理非常简单,用印章印几个字排一下他就懂了。
“这不是能不能行,只要印章雕得好,有那么七八千个字的就一定可行,依照书籍文章字句,将相应的雕印排列一起,可不就成文成章了么?到时缺少什么书,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何承天这么一解释,吉翰楞了一下,正好右丞掾用完印送还,吉翰取来一张空纸,手捏印钮按进印泥朱砂盒,连连盖了几印,顿时恍然大悟,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好!稍后召申屠遇来见,那策试一事,与州学几位博士打算如何操办?陛下可有提议?”
何承天叹了口气道“这说来也无新意,某向陛下提出,就此事商讨,将策试的规制已定出眉目,只需再完备一下即可。依陛下之意,按需要临时举行的策试称为制科,此次所办即如是。待县、郡、州三级学制完善,便可每三年举行一次,是谓常科,如此……合称科举!”
“制科”还是个新鲜词,依制开科取士,并无不妥,因为“常科”的察举制两汉就有了,只是到曹魏陈郡的“九品中正制”推出,渐渐被玩坏,只以门第选用人才。
汉武帝就曾诏举贤良、文学,亲自策问古今治道,并诏令州郡察举“茂才”,后来光武帝刘秀因避讳,改“茂才”为“秀才”,并将特举“秀才”改成了岁举“常科”,成为仅次于举孝廉的一种察举科目,并形成了定制。
东汉“举孝廉”与“察举”的秀才,同样要经过“策试”才能正式出仕为官,所以科举制度已有深厚基础。隋殇帝推行科举之所以那么艰难,就是因为门阀的阻力,唐朝科举也只是在五姓七望中过筛子而已,每届科举所录取的士子很少,要到两宋才大行其道。
“定下常科制度还不急,可这次策……姑且就称制科吧,依学科有经史、术数、天文律历、律法等,要如何出题?士人若录取,又该给什么地位?”
何承天抚须微笑道“首开制科,目的意义自不待言,陛下暂定制科为秀才、明经、明法、明算四科,考试时各学科皆出题。以各科皆长,平衡而不偏科者为秀才;报考经史并以为长者,其余学科题目可放宽一点,是为明经,而明法、明算亦如此,故以秀才为尊,次之为明经,末等为明法、明算,地位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