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冬烈风天,雪没有堆起来多少,地面却结了冰。马车还行不了几里便要找个驿馆停下来歇歇脚。永安郡主本打算等来年开春再回蜀地,可崔荻如此急匆匆地要离开,也不好独自一人留在京城,只得随崔荻先去郢州,等明年再回老家。
安瑾如和撷枝同乘一辆马车,永安郡主和石兰姑姑乘一辆,崔荻则和郑九生一起。
一路上,安瑾如不时撩起帘子往外看,嘴里低低说些什么。忽见一株红梅凌风而立,不住吟道:“不知园里树,若个是真梅?”
“师傅,烦劳停一下车!”撷枝闻言忽然扬声叫道,转而轻快地跳下马车,踩在雪地里,朝崔荻的方向走去。
崔荻疑惑地掀起帘子,却见撷枝笑吟吟地朝他那边招手,嫣然笑道:“二哥,你等我一下。”
红萼初绽,数枝繁红,那样娇媚的颜色胭脂一般衬得美人笑靥如画,顾盼生辉。撷枝一身白色底湖绸红蝴蝶长衫,罩上一身朱红色斗篷,站在雪地里竟也像红梅盛开一样,明艳得夺目。
没过一会儿,撷枝折了一支红梅透过窗子递给崔荻,崔荻笑道:“给我这个干嘛?”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撷枝眨了眨眼,将红梅塞到崔荻手里。她就知道崔荻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用这句诗来回答他。
崔荻笑而不语,撷枝娇俏道:“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崔荻故意调侃:“人面不如花面好。”
还没等她生起气来,崔荻摘下一朵梅花簪在撷枝鬓间,却是人面花面相映红。
“这样才对。”他拍了拍手心的雪籽。
撷枝小心翼翼地稳住发间的花朵,一个急急的转身,只留下一句:“我不理你了。”
不远处的安瑾如却将这些话听到了心里,等撷枝回到车上时,问:“你为什么折梅花送给侯爷?”
撷枝抬头对她笑了笑,并不说话。安瑾如又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折梅是寄托相思的,只能给意中人。”
“嗯?”撷枝不明其意。
安瑾如抿了抿嘴,绕开话题道:“定国公主来找过我。”
撷枝有些奇怪,安瑾如和宁清琬根本就是不会有交集的人,怎么宁清琬会突然找到她,于是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安瑾如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她什么都知道了,你和驸马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撷枝当即就明白了,不成想定国公主竟然把手伸得这么长,想让安瑾如和她一起对付自己。
“我和驸马什么都没有。”撷枝漠然道。
“定国公主和我说先皇驾崩后,她的处境大不如从前。陛下虽不曾苛待她,但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难免会有许多不能顺她意的地方。驸马与她又有隔阂,朝中的许多命妇也在看她的笑话,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撷枝道:“不好过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这世上比她难过的人多了去了,哪还容她在这里伤春悲秋。”
安瑾如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望着她,似乎是看透了什么,又似乎是充满疑惑,她说:“你极少声色俱厉地说话,可却不吝对定国公主用上诸多激烈的言辞,我不信这其中没有驸马的缘故。其实你该恨的是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撷枝反问,“你并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而宁清琬从第一次见我便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到现在还妄图拉拢你给我使绊子。”
“而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嫁给了你心里那个光芒万丈的人,你觉得她亵渎了驸马,是不是?”
撷枝这才发现安瑾如绝不是真像她一直以来表现的那样不善言辞,她只是不愿意说。如果她看不惯了,她就会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地质问。
撷枝接下她的话,道:“不错,莫要说驸马,就算是我的其他友人娶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