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初五……”红坟有些迟疑地开口,冗长的尾音含着太多不可言说的情绪。
后者微微一怔,应声“在。”
“好像是我的一个劫难……”酩酊之人吸了吸鼻子。
原来她没有叫他,少年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深深凝望红坟伤情的侧颜,心口像是被学艺不精的绣娘一针一针用凌乱的章法刺得鲜血淋漓,她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将是绣娘不知所以的死扣,将他的心整个挤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他了……”红坟憨笑了起来“他敦厚,温柔,心地善良……他总是不遗余力地拯救别人……”随即又哭丧了脸“就是因为他对谁都那么好……我才发现自己与旁人终归一样,我啊……”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我好歹是万怨之祖啊……居然成了他未婚妻的替代品……而我还傻愣愣的以为,他对我……是特别的……最可笑的是,我不想成全他们,一点也不想!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分开半柱香都会想他,可就是这样浓烈的感情……却付之一个完完全全不属于我的人……”
趁她语歇之际,少年人无措地抹了一把自己湿淋淋的下颌,随后紧紧抿唇抬头凝望墨色的天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眼中肆虐的泪水。
万怨之祖用肩膀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随后卷起袖子朝身旁无声的倾听者伸出手掌心“挺好看的是不是……这火苗图案纹得像是真的一样……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断念炎。”
本想卖个关子吓唬一下这个老实巴交的听众,没想到他居然认识断念炎,红坟怔了怔,不甘心地又问“你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焚灵序规的惩戒印,用以监视发誓之人。”
醉酒的人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来,“你怎么全知道?难不成……”红坟朝少年跟前挪了挪,“你是我的灵识?”
“……”
“灵识”不语,红坟黯然垂眸,惨笑着问“你知道,自以为是的我用焚灵序规做了多么可笑的事吗?”
少年人的视线凝滞在红坟的掌心之上,遂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你发誓永远不会爱上他,你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去,也不会对他动心。”
语毕,红坟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半晌,随后傻笑了起来,眼角还挂着尚未蒸发的泪滴,她越笑越大声,越笑越不对劲,最后嚎啕大哭了起来,“世上男子众多……可我却偏偏只对他一人动了心……在早就知道他心有所属的情况下……我是个自大狂!我是个没用的人!我连人都不是……我只是一缕贪图人世情爱的怨啊……”
喝过的酒似乎都从红坟的眼中流了出来,泪水就像是开了闸门的水坝。
少年人板正红坟面朝自己,心疼地抹去她那溪流一样的殷红泪水,严肃而又郑重地对她说“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未婚妻,他也从来没有像你认为的那样心有别属。”指腹停留在她肿胀的下眼睑,初五唇角浮起一抹无奈的哀愁,遂听他长叹一声,认命道“他同你一样无措,彷徨,局促……因为你早就占据了他中所有的位置,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除了你……还是你……红坟,你是他诞生于世,庸庸碌碌的生命中……唯一的惊喜。”
这场哭泣来的太晚,在连续喝了数天的酒之后,终于抵不过这一刻的乏力,红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暗,浑浑噩噩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诉诸真情,然而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疲倦还是幕天席地掩住了她所有的思绪。
初五哭笑不得地揽住红坟软泥一样的身子,他摇了摇头“竟又这般睡了过去……红坟,你真教我……束手无策……”
借着石阶背起红坟,负荷的重量较之从前轻了许多,少年人将红坟往上提了提,难耐心中的疼惜。